在这一情况下,美国的处境便远不如历史同期那般有利了。而德国所在这场战争中表现出的强悍武力,更令美国当中的有识之士感到惊悸和忧虑;随着工业文明的不断推进,世界之间的距离已经开始以几何速度骤然缩减,那座浩淼宽阔的大西洋,早已不再是美国能独立世外、并安享歌舞升平的坚固天堑!
“直击德国人的贪婪,揭露德国人的野心,我们必须将这帮咆哮如雷的军国主义野兽对文明世界迫在眉睫的威胁,清晰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丘吉尔声音低沉,但其话语中的愤恨和仇怨之意却是显露无疑。他深深吸了口气,道:“正是由于肩负着这一使命,我才没有在战争结束后选择归隐田园,而是始终都在撰文写作,意图唤起不列颠民众的警惕之心。而这么些年下来,我的努力也算没有完全白费,面对德国人在世界范围内的疯狂扩张,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正视我的呼吁。贵国的情况呢,难道贵国人民仍旧只着眼于北美一隅么?”
罗斯福缓缓道:“合众*界从数年前就开始规划对德战争的方略了。可是,以柯立芝总统为首的新一届内阁,却对除美洲之外的事务缺乏丝毫的兴趣,绝大多数的参众两院议员,都将故总统华盛顿阁下确立的孤立主义奉为不容更易的圣经,同时把对德结好作为合众国当前的首要任务,以求能在德国主导下的欧洲市场中谋求更多的利益。柯立芝总统是经济学出身,其所有的施政都是以繁荣合众国的经济为第一要义,对于波云诡谲的全球战略,他既不擅长,也不关心。”
“可是德国人不是都已经占领了圭亚那了么?这里却已经是美洲的地界!”听得罗斯福的交底。丘吉尔心中大为焦虑,忍不住开口说道,“圭亚那土地贫瘠。人口稀少,与尼日利亚、印度支那等富庶的殖民地根本无法相比;德国人不追求那些更富经济利益的殖民地。却在停战谈判中专门将这片领土写入条件,这摆明了就是要在美洲获得一个前进的基地!一旦形势有变,从这里出发的德国潜艇只需一周时间就能赶赴巴拿马运河布雷!难道贵国的人民连这都仍然无动于衷?”
罗斯福苦笑一声,道:“如果不是我身在其中,也是无法相信,可是合众国的人民就是这么任性。虽然军方屡次警告国会要提防来自德国的威胁,但这些真知灼见全都被国会议员们当做是柴门犬吠而嗤之以鼻:在他们的逻辑中,既然圭亚那能够被贵国和法国统治。那么也就能被德国所占领,这其间没有任何的区别。而贵国的加拿大联邦、和在百慕大所拥有的军事基地,也同样是在美洲中不属于美洲势力的存在,既然如此,合众国也就没有任何理由对德国进驻圭亚那而产生额外的忧虑。他们反对国家涉入到任何外部争端当中,只想关起门来享受和平。”
丘吉尔默默点燃了一支雪茄,含在口中开始吞云吐雾起来,然而过了良久,经过尼古丁刺激之后的大脑却仍旧没有想出什么可行的策略。美国的孤立主义由来已久,实非一朝一夕所能扭转。虽然其在19世纪初提出了“美洲是美洲人的美洲”的门罗主义,反对一切欧洲势力插手美洲事务,但这仍是建立在孤立主义的基础上。其行动的准则都来自美国人自己的意愿。隔着一个大洋去找和自己素无仇怨的德国的麻烦,那不是吃饱了撑的又是什么?更何况美国民众中相当一部分都是心系于彼的德裔,且那个国度还拥有极其惊人的武装力量了!
“眼下合众国形势同样严峻,民众普遍对合众国之外的世界缺乏兴趣,因此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无法直面抗击德国的扩张势力。不过,我们会始终不遗余力地宣传德国威胁论,并努力寻找能够让合众国人民摆脱孤立主义思潮的契机。”罗斯福最终抛出了自己的底线,算是给了期待已久的丘吉尔一个勉强能让他感到安慰的答复。虽然他只是柯立芝内阁中的一名普通成员。但其表态也足可看做是美国的半官方意念;凭借着他在美国海军部任职八年的经历,丘吉尔也完全可以期待他的话语会得到贯彻和实现。
罗斯福顿了顿。而后又道:“要想遏制住日耳曼野兽主宰世界的野心,光靠我们两个伟大的撒克逊国家还犹嫌不够。我们最多只能在海军上对其实施压制。但在陆地上却是毫无任何能威胁到他们的力量。因此,我们必须还要在欧洲大陆上找寻一个盟友,作为从侧面牵制对方的依仗。一旦爆发战争,我们也能将陆地力量直接投送到前线,从而在根本上对德国人实现致命的威胁。”
丘吉尔面色凝重,徐徐说道:“罗斯福先生,这一点已经是极难做到。当前,欧洲大陆上持续了数百年的均势已经被德国所彻底打破,其力量天平的倾斜之巨甚至超过了当年极盛时期的法兰西第一帝国;拿破仑的兵锋好歹还有俄国人能够遏制,而现在的俄国却已然在分裂和内战中遍体鳞伤且精疲力竭,根本无法再发挥出他们应有的作用。如果德国人有征服东方的执念,那么他们现在甚至能从欧洲一直打到符拉迪沃斯克去!奥地利人和异端土耳其人是他们的帮凶,意大利人也在柏林的威压下只能继续搭乘他们的战车;如果有所异动,德*队在一月之内就能将整个亚平宁半岛彻底淹没。保加利亚也倒向了同盟国一方,曾经身为俄国保护国的塞尔维亚只能在维也纳的意志之下苦苦支撑;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