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景华准备祭出飞剑、斩灭所有“烂渣残滓”的瞬间,识海中忽然传来一阵紧张。紧张感来自饭团,它与修士神魂相联,虽然身处阵外,仍能感受到主人的狂躁和压抑。
得此间隙,景华脑海中灵光闪过。
无论王德、裴磊,现在都已是死人,对自己毫无影响。自己从未真在乎过他们,方才哪来的狂爆情绪?
一想通此节,之前种种诡异瞬间清晰。
这哪里是“礼”?分明是借“礼”生事,化作无形桎梏,把对手经历中的坎坷、不平作为手段,用以攻伐神魂,引动烦闷与怒火。
这是伪“礼”。“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是极为高明的幻术法咒。
哪个修士历练中未经过危险?谁人生活中没有委屈?“大秦书院”竟能以此为突破口,差点让自己暴怒发狂,手段委实可怖。
今时今日,景华早能平静面对困难和挫折。若还不能摆脱自暴自弃的应对方法,说明他两世为人没有丝毫进步,仍停留在“失败者”的原点上。
“呼......”
前因后果尽数理清,景华深吸一口气。他只觉心中豁然开朗,许多莫名的背负一扫而空,有种说不出的清爽自在。
周身灵机运转无碍,识海深处似有所悟。筑基第四脉,“虚脉”的桎梏已被打破,贯通只是时间问题。
环视周边,卢影彤、段一豪闭目凝神,正在对抗幻力侵袭。尽管神情都不轻松,却比自己要好得多,没有暴起发难的兆头。
景华转头望向阵外,目光正好和陆安相撞。
陆安眉头紧锁。阵中一共三人,青衣修士明显心思最重、中招最深。怎么突然之间,对方好似大彻大悟,不再对法咒产生共鸣?
眼见“礼”的效果不佳,陆安提笔在手,沉声吟道:“跪,两膝拄地所以拜也......”
他急挥右手、笔走龙蛇,在空中写下“跪拜”二字。红芒随之消散,快速汇入阵中。
周围凝重肃穆的氛围未变,景华等心间邪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沛然巨力。巨力从上空缓缓压下,感觉庄严博大,似乎对方便是太古圣贤、投影重生,让人不自觉有下跪叩拜的冲动。
不久之前,三人刚领教过元婴真人的灵压,二者极为相似。若真的两下比较,阵法威压比起元婴真人逊色不少。
不过当时景华坐在椅子上,多少能够借到些支撑。此刻三人站在阵中,对抗时感觉十分辛苦。
经过之前的教训,景华对此类神通已有准备。
他默运“修罗金身”,躯体四周泛起微不可见的金光,堪堪顶住法阵的威压。有金身相助,景华支撑时相对轻松。
他正在暗自庆幸,肩头忽地多出一只手臂。侧头观看,原来卢影彤撑不住压力,借自己的肩膀做支撑。
既然共同进阵应敌,原本就该相互帮衬。景华勉强笑了笑,还没来得及开口,耳边传来一声轻响。
“噗通!”
段一豪支撑不住,向下跪倒。总算他有些急智,危机时刻腰部发力,变前扑为后仰,一下坐在地上。
按照比试规则,只要供奉们没离开法阵,就不能算输。段一豪坐在地上有所支撑,对抗灵压更加自如,也算十分聪明的做法。
可就在此时他刚好抬头,看见卢影彤搭上景华的肩膀,而对方回首微笑,神态有些“暧昧”。
“唰......”
段一豪脸色变得惨白,瞬间又转为赤红。
他心仪卢影彤已久,但家世、修为上弱她一筹。再加上对方追求者甚多,段少爷总感觉有点自惭形秽。
所幸竞争对手虽多,却没有特别出色的男修,条件最好的不过与他相仿。卢、段两家是世交,段一豪常常以此自勉,希望有朝一日能心想事成、携美而归。
最近数日,他先在卢影彤面前败于人手,而景华却大胜而归,打击不可谓不重。失败在心中埋下阴影,刚才遍历幻境,他已经过一波洗礼,凭着毅力和随身宝贝撑了下来。
如今触景伤情,刚好揭开他内心的伤疤。加上一站一坐,又被景华比了下去,使段一豪的心绪出现剧烈振荡。
阵中幻力还未消失,立刻循隙而入,在段一豪神魂中引起种种变化。
一时间,他的识海内幻象连生,充斥着“求亲”、“退婚”等等画面。卢影彤似乎已倒入景华怀中,干柴烈火彼此交融。
段一豪又痛又怒,嘴唇止不住颤抖起来。
陆安在阵外看得分明,哪里会放过机会。他再次提笔,长声吟诵。
“重阴者癫,重阳者狂,下虚上实,故为狂癫。”
陆安双手持笔,疾速写下“癫狂”二字。
景华、卢影彤觉得心中烦躁,只想手舞足蹈、肆意宣泄。可他们二人心防并未失守,凝神静心便渐趋平复。
段一豪心态失衡,挡不住“癫狂”幻力的诱导。他猛地站起身来,对着旁边的空地拳打足踢,口中“嗬嗬”作响,不知在说些什么。
眼见他到处乱走,就要跳出阵外。景华倏地伸出食指,凌空飞舞。
“嗦嗦......”
几根枯藤自虚空中闪现,缠住段一豪。段少爷此刻失了神智,正和子虚乌有的“情敌”拼死力战,完全没有任何防备。“枯叶藤”把他捆得扎扎实实,人很快倒在地上。
虽然段一豪拼命挣扎,但没有妖兽的力气、筋骨,怎么可能从“盘根错节”中挣脱?
与此同时,眼看对手就要中招,却被景华施法所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