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三刻,东漠城内戒备森严,几处囚室外更围得水泄不通。数十名月代头来回巡查,为首的干事长阴沉着脸,正在听取手下汇报。
“嗨......鸭头阁下,今天是龟田藤吉郎等几个当值。大概两刻钟前,‘八岐候风仪’上一颗金珠掉落、发出警讯。我们马上封锁了密室,目前没发现异常......”
鸭头秀秋脸颊瘦长、形如竹竿,他手握太刀,阴恻恻地问道:“龟田他们几个呢?”
“嗨咿!卑职已将他们‘保护’起来,等候鹿岛家老的问询。”
鸭头脸上闪过一丝阴霾,很快便隐藏起来。
“哟西......你立刻加派人手,封锁内城入口。还有,就说本宗宝物失窃,搜查城里的客栈、酒馆,有嫌疑的统统先抓起来。”
“嗨咿!”
看着手下低头离开,鸭头秀秋转身走向囚室,脸上的郁闷再也遮挡不住。东漠城属于“鸭头藩”领地,可坐镇的家老却是“鹿岛藩”宗师,这让他感到十分不满。
但“本一道”人手有限,总共二十七名结丹家老,大部分被抽调至本毛城,余下数位分守几处要害,看守宗门“原木”。东漠城的现象不是特例,鸭头秀秋也无可奈何。
刚走到囚室外,鸭头忽有所感。他连忙转身避让、站在道边。远处大门口,一名矮胖妇人缓步走来。
她看上去约摸四五十岁年纪,眉毛被全部剃净,脸上涂着厚厚的白粉,嘴唇却染得血红。乍看之下犹如厉鬼现世,让人不寒而栗。
鸭头秀秋立刻弯腰低头,上身几乎与地面平行。
“鹿岛家老,您辛苦了!”
老妪是东漠城家老鹿岛爱。她毫不理会鸭头的谄媚,径自走进囚室。
囚室外间,几个月代头正围坐桌边。今晚轮到他们当值,第一个发现“八岐候风仪”异状的便是龟田。
龟田等几人在东漠城任职,自然认识鹿岛家老。
他们都是聚灵弟子,平日没资格靠近家老身侧。如今鹿岛爱就在面前,几个弟子大惊之下目瞪口呆,连下跪施礼都忘了。
龟田藤吉郎反应最快,首先“扑通”跪倒,头皮死死贴在地上。
“藤......藤吉郎拜见鹿岛家老!”
余下几个如梦初醒,连滚带爬跪倒一片。
“拜见家老......”
“鹿岛祖师......”
鹿岛爱没有理会枝节,直接开口问道:“你是龟田?‘候风仪’上哪颗金珠先掉落的?”
龟田事先早已禀报过上司,回答得非常流利。
“嗨咿!弟子赶到时,‘艮珠’已落在金蛤蟆口中。我上前查看的功夫,‘坎珠’又落了下来,后面再无动静......鹿岛家老,‘艮珠’当时对应的是‘地字号房’方向......”
鹿岛爱瞥了龟田一眼。这个弟子眉清目秀倒很机灵,知道自己问话的目的。
不过眼下没功夫理会杂务,囚室中的“原木”事关宗门大事,万万马虎不得。老妪离开房间,转身朝“地字号房”走去。
鸭头秀秋紧随其后,压低声音说道:“鹿岛家老,内城、还有密室周围都布有法阵。刚刚询问过值守弟子,一切都很正常。而且经过排查,三间囚室的要犯都在,没有外人留下的痕迹。您看......是不是什么虫鼠之类乱跑,结果惊动了‘候风仪’?”
鹿岛爱本不愿理会鸭头,但此处是“鸭头藩”属城,对方是地头蛇,关系不能搞得太僵。
“秀秋,‘八岐候风仪’是宗门花大价钱订制的宝物,不但能发觉地层活动,还可以探查灵波变化。你何时见过金珠无故跌落?难道过去几年,院落里从没出现过虫鼠?”
鸭头听着家老的分析,心中疑团越来越大。
“您的意思是......有妖兽潜进来?此处既没有灵果、也不养妖兽,它们来做什么?”
鹿岛爱暗自叹息。对方修为尚可,但心思驽钝,比之刚才龟田藤吉郎的灵敏,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秀秋,修士中有的是豢养、驱使灵兽的高手。还有人能以鸟兽为耳目,偷偷打探消息。种种手段防不胜防,我们必须时刻提高警惕。”
“嗨咿......”
二人边走边说,转眼便到了“地字号房”。鹿岛爱闭起双眼,凝神不语,室内若有任何蛛丝马迹,肯定难逃其神识探查。
细看之下,老妪立刻发现两名囚徒药效已过、恢复清醒,只是躺在人堆中“装死”。可除此以外,再无其它线索可循。
鹿岛爱眉头紧锁,倏地伸手掏出一枚符宝,在囚室中展开。
周围空气无风自动,朝着监狱栅栏集中。气流愈来愈密,渐渐将一面栅栏堵塞,铺出一层透明气膜。
气膜反复振荡,很快里面传来声响,似乎是狱中囚犯的呻吟和呓语。
符宝“空穴来风”威力不凡,将一点一滴细小的声音放大。囚犯衣服的摩擦声、苏醒修士的祷告声、还有“本一道”弟子盘查的喝骂声,全都清清楚楚展现在鹿岛和鸭头面前。
鹿岛爱微闭双目,仔细过滤着种种声响。忽然气膜中传出“唰”的怪音,紧跟着“咦”的一声,似乎是修士发出的惊呼。
老妪倏地睁开双眼,指着墙根下两个散修。
“鸭头!把这两个人抓起来,分开关押严刑拷问,看看他们到底发现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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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宅院,饭团正交代之前的变故。它伸出前爪挠挠耳朵,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我潜进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