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师父一直在看着我,所以当我回过头去跟君迁尘说话时,她的视线便也顺着看了过来,那士兵手中的弓箭自然不可能大喇喇地摆出来,让对面城墙上的人看到,但见我久久保持那个姿势没有动作,她兴许也猜到,我是在和君迁尘商议对策了。
当城墙上的人说出最后时间时,我几乎全身心都焦躁了起来,该怎么办!君迁尘已经做好了准备,凑到我身边低声道了句“相信我”,我不是不相信他,可师父不能有半分闪失,否则便会让我后悔终生。
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旁边的小士兵瞪大了眼,“啊”了一声,这时候露出这种惊讶至极的表情,而且声音还不小,实在让人难以忽略,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看到师父不知何时,完全依托着被吊起来的一双手,缓缓将身子往上提去……
怪不得那小士兵惊讶,因为这种动作,需要完全依靠臂力,一般男子尚且做不到,更何况是看起来虚弱至极的师父!我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做什么,相隔这么远,我似乎都能感觉到师父的身子在发着抖,我知道需要用尽多大的力气,才能完成这个艰难的动作。
刚才还无一丝血色的脸颊,现在因为吃力而涨得通红,我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直到师父将嘴紧紧咬住捆绑着她双手的绳结时,我才突然意识到,她想要做什么,“不,不……”我摇晃着头,几乎想瞬间奔上前去阻止她,可没想到的是,我原本以为十分难解的绳子,不知道师父用了什么方法,亦或是那边的人看她一直昏迷,所以并没有绑得十分紧,师父用嘴没咬多久,绳索立刻变得松动了起来。
她想自尽!
她怕我不顾一切地救她,落下不好的名声,让我为难!她心思如此通透,亦如此决绝,不给我们任何回旋的余地!
接下来的一切,恍若慢动作,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当那个白色身影笔直地从墙头坠落时,我仿佛又看到了小白那日坠墙的情形,我现在终于体会到了九渊当初的心情,原本以为那时自己已经很难受了,却没想到,当自己的亲人真的在自己面前出事的那一刻,除了大脑一片空白,我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城墙头上的那位,仿佛根本没料到师父会醒来,而且自己将绳子咬断,坠下墙去,要知道,这么高的城墙,别说是一个病恹恹的囚犯,就算是一个健康的年轻人,也会被摔得骨骼尽断,绝无生还的可能。在他手中失去了轩德帝的一个大筹码,他自知犯了大错,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将手中已经无用的绳索一扔,不知道同守在一旁的士兵说了些什么,朝我们这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接着转身走下了城墙。
我看着百米之外坠落在地上的身体,泪眼模糊,几乎不受控制地一夹马腹,就往那边冲去,君迁尘似乎早就料到了我这个举动,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我的缰绳,接着在我耳边迅速地说了句,“颜颜你别急,我一定将舒前辈带回来!”
然后他立刻纵马出列,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朝城门处奔去,身后响起一片哗然声,要知道,此时城墙上的弓箭手还依旧蓄势待发着,他一人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就这么大喇喇地往那边冲去,岂不是羊入了虎口?
即便悲伤盈满了我的心口,但君迁尘的安危在我心中无比重要,因此我瞬间便反应了过来,但已然来不及了,他和他身上的战马如同一道闪电,已经奔出了老远,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身后的士兵们同我一样,大气也不敢出,可不知为何,直到君迁尘奔到了城门下,跳下马迅速将师父放在了马背上,城墙上的箭也没有落下来一根,殊不知,刚才那位骂人的将军在离开之前,自知闯了大祸,为避免破坏轩德帝的计划,因此特地交代,在下一道命令下来之前,那些将士只须死守城门即可,无需主动出击。
正因为这倒命令,所以城墙上的那些士兵虽然对君迁尘单枪匹马上前来抢夺一具尸体感到咬牙切齿,但军令不可违,所以他们也只能莫可奈何地看着君迁尘越走越远。
可当奔走到一半时,城墙上突然传来了气急败坏地声音,“还不快放箭!”
顿时箭如雨下,君迁尘还在射程范围之内,且不说他现在背对着城墙,即便是正面迎击,就算是武艺再高,这么多箭矢,也非得被箭射成刺猬不可!我几乎惊叫出声,可当那些箭雨将要落到君迁尘身上的那一刻,他的背后仿佛长了眼睛似的,突然不知从何处拿出来一柄软剑,接着舞了个剑花,将自己和师父的周身全部包裹在里头,没有露出一丝缝隙来,那柄软剑我是知道的,削铁如泥,所有碰到剑花上的箭矢都被削断了,朝四处弹开来,再加上因为距离已经有些遥远,那些箭到达此处时已经卸了大半力道,所以才那么容易被剑花打落。
反倒是那匹战马,屁股上中了好几箭,让它更加没命似的朝前奔来,原本他们还打算前去援救,可不到片刻之间,君迁尘已经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我立刻下了马飞扑上去,将他周身看了一遍,发现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军队里发出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大家都被刚才君迁尘的果敢而折服,更敬佩他那一身高深莫测的武艺。
“颜颜,快,你师父还活着。”君迁尘丢下这么一句话,立刻上前将横放在马背上的师父抱落在地,我立刻倾身上前,师父脸上全是灰土,脏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