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两旁是贫瘠的草地,为了支持这个巨大的幻境,这附近的灵气都被败坏得差不多了,草地上有些男男女女衣裳不整地叠在一起。狂放的动作在幻境消散的刹那戛然而止,那场面有些壮观,也有些窘迫。
一道道粉红的蜃气被天狐收入口中,最后却是一个三尺高的八爪大怪,一边吐着粉红泡泡,一边自远方蹒跚走来,八条软足在地上交错,圆圆的脑袋上了层层叠叠,全是可以夹死苍蝇的皱纹。它走得笨拙,却并不沉重,显然众人看见的并不是本体。
“主人。”那老蜃。长得丑怪,声音更难听,像踩碎的枯树叶一个劲地哗啦啦。
“乖。”天狐大人慈爱地伸手,隔空摸了摸老蜃的头,一双狭长媚眼中掠过一丝怜惜。
“主人,小的在这里过得很好。不劳主人挂心。”老蜃看也不看众人。
“我知道。她……确实比我这个不成器的主人,懂得照顾人。”天狐莫明叹了口气。
“你们说的她是……”丝萝听得一个机灵。
“你猜的没错。我们口中的她,就是你的主人,灵蕴。”天狐举头往凤鸣阁的方向一望,慢慢收起了那副顽世不恭的狐媚模样,半晌,才得轻声道,“我输给那样的人,其实也是心服口服的。”虽然最后她与青印得以一同飞升,但灵蕴,却守住了青印的底线。
四方阵若不是靠灵蕴咬牙顶着,那些魔族早就跑出来了。
……
温晴在梦里,看着手中跳动的心脏,相似的场景,相似的回忆,不管是哪一种开始,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她吃了那颗心,怀着满满的恨意,将那颗心生生吞进了肚里。她以为自己大仇得报,可是却抵不过满心积郁的哀凉。
她舔舔爪子,从眼角滚落的,全是泪。
白衣人温柔的笑,温暖的手,她还记忆犹新,她曾围着他欢快地奔跑,她曾衔着亲手编好的花环往他身上挤,白衣人身上没有冷香,没有青草气,只有一股浓浓的铁锈,那时候,年幼无知的她还不知道血的味道。
原来兽血与人血一样,都是这样冷腥冷腥的。
她吞掉了他的心,才发现,自己的心也跟着死了。
“啊——”
她尖叫着,站在凛冽的腥风中,站在那白骨皑皑的荒原。
“啊——”
她嘶吼着,看着失去心脏的白衣人倒在这片狼狈的土地上。
“啊——”
她不知道何去何从。
“小喵,温小喵,你醒醒!温小喵……没事了,你醒醒,没事了,都是梦!”楚修月擦着温晴额上的汗水,一遍又一遍,她躺在他怀里,一遍又一遍地挠着他的胸口,外衣抓破了,露出了深色的中衣,中衣扯烂了,现出玉白的胸膛,她抓他,五指划过,在他身上添了一道道深刻的血痕,他却只能是紧紧地抱着她,柔声说着,“没事了,真的没事了,有我在!天下的事都由我顶着,不怕了!”
“骗子!骗子!你们都是骗子!”温晴的眼泪和鼻涕蹭在他身上,他却抱得更紧。
“呜……”温晴哭累了叫累了,像小兽一样呜咽着,贴在他胸前的伤口上,冰凉的发丝拂过撕裂的伤口,他暗暗地抽了一口冷气,却是附在她耳边,幽幽地叹了口气。
铸心之剑,是剑。
吞剑之心,是心。
两者本是一体。
陶然峰上屹立千万年的广生剑,只是一把凡剑,它没有剑魂,也没有了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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