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凌氏还有几分自豪的,“母亲想想,兄弟姐妹们,不就是这样吗?咱们这样的人家,说穷吧,还稍稍有几个银子,买的起一二仆婢。可说富吧,这又叫人笑话了。不要说咱们这样的小户,就是大富之家,姐妹之间也少不得这个多了那个少了的,要总是一人次次拔头筹,叫其他的可怎么办?”
凌老太太长叹一声,“这回若不是长卿多嘴说那几句话,大姐儿又是个老实的,跟她娘学了一遍,你大嫂也不能闹这一场。”
凌氏笑,“母亲莫怪长卿多嘴,三丫头每每总与她不睦,她也气鼓鼓的与我报怨呢。”
赵长卿道,“外祖母,是三表姐先骂我里外不分,还瞧不起我请来的客人,我才说她的。”
凌老太太唉声叹气,“你三表姐挨了你二舅母一顿打,她以后再不敢跟你闹了。”
赵长卿道,“大表姐二表姐四表妹都跟我好。”言外之意,就一个凌三姐儿跟她不和,绝不是她的问题,而是凌三姐儿自己的问题。
祖孙三个正说着话,白婆子拿出个请帖来,笑道,“李百户家送来的帖子,说是给咱家大姑娘的。”
赵长卿先接了,瞅一眼问,“来送帖子的人呢?”
白婆子笑,“是个婆子,正在外头侯着。”
凌氏笑,“请进来说话吧。”
这婆子就姓李,一身厚料子驼色棉裙,五十来岁的模样,进门先问安,笑道,“我们大姑娘自从府上回去,常说起贵府姑娘,想请贵府姑娘明天过去说话。”
凌氏是见过楚家的仆妇的,比起这个婆子当真是强出一座山去。不过,两家门户本就不同,也没什么可比之处。若是自家仆妇出去,估计也就是这样了。凌氏笑看赵长卿,赵长卿笑道,“劳嬷嬷回去跟李姐姐说,我必去的。”又吩咐白婆子道,“白嬷嬷,拿一百钱给李嬷嬷。”对李婆子道,“麻烦嬷嬷跑这一趟。”
李婆子大概很少得赏,顿时喜上眉梢,再三道,“多谢太太姑娘赏。”
凌氏叫人拿了一百钱,打发了这婆子回去。
凌氏嗔道,“你这孩子,当真大手大脚,如今倒学会往外洒钱了。你爹一个月才挣几个,就给你散出一百钱去。”
赵长卿道,“若是别人家,也不会出这个钱。母亲想想,李百户是爹爹的顶头上司,把他家的人打点好了,自然会说咱家的好。这有什么坏处呢?”
凌氏早知大户人家有打赏下人的习惯,听赵长卿说的有理,也就不在意了,一戳赵长卿的额头,笑,“真是个机伶鬼,明日穿新做的衣裳,好生打扮打扮,我叫来福一会儿先到车行把租车的事办妥。”
赵长卿笑,“知道了,母亲,我去厨下瞧瞧,跟柳嬷嬷说叫她做些好吃的,中午咱们陪外祖母吃饭。”
凌氏更是高兴,“去吧,别忘了跟你祖母说一声李姑娘请你的事。”
赵长卿高高兴兴的去了,到屋外还听凌老太太劝凌氏,“长卿说是聪明些,也莫要惯得她这般大手大脚,出手就是一百钱,你们这一家子一天也用不了一百钱的吧。”
赵长卿脚步一滞,反是不走了,冲白嬷嬷挤挤眼,就趴在门边偷听。就听凌氏道,“吃饭花的钱有限,唉,走礼才是大头,谁家红白喜事,即便人不去,礼也不能少。长卿说的也有些道理,李百户毕竟是你女婿的上司,打点好了他家你女婿在卫所才能顺顺当当的。再说了,家里同李百户家来往的并不多,就是长宁满月酒那日,长卿才同李姑娘认识的,约摸是两人投缘,这才请长卿去玩儿。等下回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呢。”
见凌氏维护她,赵长卿这才蹦蹦跳跳的走了。
待凌老太太下晌走了,赵长卿问凌氏,“母亲,原来外祖母家既有田产也有买卖啊?”
凌氏笑,“你外祖家祖上是出过进士的人家,虽说现在远不比祖上,也有两样祖上传下来的基业。有甚奇怪。”
赵长卿道,“既然这样有钱,怎么看外祖家平常吃穿用度还不如咱们家呢?”
“你外祖父是个简朴的脾气,不重外物。”说着,凌氏一笑,“再说,你表姐她们也不似你这般,要吃要穿的,每次出去必要缠着你爹爹给你买南香园的点心。”
赵长卿笑,“银子还不是这样,有挣就有花。再说,爹爹也不只是为我买,像那个什么花生酥,我根本不喜欢吃花生,爹爹每次都会跟老板说‘花生酥要挑新鲜的要挑热的啊’。还有,每回爹爹见我的新衣好看,就会说‘阿敏啊,若还有料子,你也裁一身啊’。母亲快跟我说说,这个阿敏姑娘是谁啊?”
凌氏给赵长卿逗的哭笑不得,轻拧她脸颊一记,“我竟生出你这样的淘气包来!”
赵长卿笑,“我都是跟母亲学的,母亲平日里打扮的伶俐,我自然学的伶俐。一家子出去,好坏都是爹爹的体面,老婆闺女穿的光鲜,爹爹才有面子。只要咱们不去浪费银钱,不去买自家买不起的东西,就行了呗。”
凌氏简直服了赵长卿,“好坏都是你的理。”
“这说明我本就是有理的。”说完,赵长卿又去逗赵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