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添乱是不是？你别净出瞎主意好不好？我要朝九晚五的上班打工，我不会回四川啊？你老太太是干什么吃的？大小也是个国企领导不是？把我弄进事业单位还不是手到擒来？我干嘛进他那间破公司？你没看过他们公司弄出来的破广告，要让你看了，保不定你不让伟阳去那上班哩。告诉你老太太，我虽然出来了，我不去打工的哈，在家里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等哪一天我不想做事，我带伟阳回四川吃你的，住你的，谁让你没经我同意把我生下来了？”
“死娃子，你不干活挣钱，想把伟阳累死啊？”
秦戈对着镜头做鬼脸：“他是男人喔，他愿意养我，你吹咩？”她最后竟然蹦出了粤语。
林伟阳担心两母女吵个没完，赶忙插嘴：
“妈妈，秦戈挣钱不比我少，她每个月能轻轻松松挣万儿八千的，比我强多了。总之，不必担心我们，我们的路自己走。”
“吓——秦戈那么有能耐？你不会骗妈妈吧？”秦妈妈当然不信刚迈出大学校门的女儿能有那么高的收入。但她了解林伟阳，他不会骗她，于是，她叹口气说：
“行。妈妈不干涉你们的事。天气凉了，多注意身体。哦，娃子，林大伯昨天问起你……”
“以后别跟他说我的事！下了。”秦戈最后这句话的调门突然拔得很高，几乎是吼出来的。林伟阳被她的反常吓了一跳！呆呆地望着她。
“老太太老糊涂了！”秦戈喃喃骂道，她没有按顺序退出，而是直接用断电源的办法简单粗暴地关了机。
她仿佛受到沉重打击，双手捂着脑袋不住打抖。
林伟阳连忙把手提电脑放到桌子上，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把她拉进怀里，轻抚她的头发：
“妹子怎么啦？不怕，不怕，有我在哩！”
秦戈如同受了惊吓的小猫，缩在他怀里微微发抖，他伏在她的耳边继续说：
“不怕，有我在，不怕。”
“伟阳，你别离开我，伟阳，你别离开我，我怕……我怕我会杀人！”她嘴里絮絮说道。
这时，他的电话响起，是秦妈妈打来的。他按了接听。
“伟阳，刚才秦戈怎么啦？我没得罪她呀，她怎能这样对我？”
“我也不晓得什么原因，她现在浑身发抖，搂着我不肯放开，你刚才跟她说什么我也没太听清楚。你到底哪句话触动了她？”
“是啊，本来说得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伟阳，她跟你相处的时候常常这样吗？”
“没有啊。她每天都像个顽皮的小姑娘，除了偶尔捣乱、耍耍小脾气，其余都挺好的。”
“那行，劳烦你继续安慰她。她是我们惯着长大的，脾气不好。但她本性不坏，善良、有爱心。如果她对你使性子啊、故意气你啊，妈妈希望你多让着她。她才二十二岁，什么都不懂。”
“我明白。我会好好待她的。妈妈你早点休息。等她情绪稳定下来，我让她明天给你电话。”
“嗯，麻烦你了。伟阳，你也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林伟阳微微叹息，他低声问秦戈：“休息了好吗？”
秦戈点点头，林伟阳搂着她躺下，她使劲往他怀里钻，手紧紧搂住他的腰不放，好像生怕一松手，他会突然从她身边飞走一般。
林伟阳担心自己的身体会压伤她的手，只好以手肘支撑在枕头上，让她安睡。
几分钟后，秦戈低声抽泣。他连忙再次搂紧她。
“伟阳，我不是生你气，也不是生妈妈的气，其实我…我已经很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可我做不到，每次想起他，我就忍不住要打人。伟阳，我怕，我怕因为那件事…我常常萌生杀人的冲动…你…你不会离开我的是不是？”
“傻瓜，无论你曾经经历过什么我都能谅解。我是你男人，一辈子都是，永远不变。你能不能把真相告诉我？无论事情多大，我发誓，我一定跟你共同面对好不好？”
“伟阳，你真不怪我？”
“当然啦。你以前每天凶巴巴对我，有一次还用鞋底抽我我都不怪你，何况现在你是我的爱人？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些。如果有人曾经伤害过你，现在你还恨他的话，我发誓，我跟你回四川找他报仇。”
“不用报仇，他已经……已经付出代价了。伟阳，我现在脑子很乱，那些事，时而清晰，时而又模糊。每当想起，我便短暂失忆…我真的记不起来了。”
“记得多少说多少好吗？今天讲一些，明天讲一些，很快就讲完了。如果你现在不想说，可以明天说、后天说，总之，想说时再说。”
“伟阳，伤害我的人，是我继父的哥哥，我妈妈口中的林大伯……”
“哦，怪不得。他伤害你的……你的身体？”
秦戈点点头：“用…用手指……”她的声音很低。
林伟阳明白她所说的林大伯用手指伤害她是什么意思。可他跟她第一次时，她落红了，那说明她跟他之前还是处子。
他又想，难道她被侵犯，只是被林大伯猥亵？她的身体仍旧微微打抖，像发冷。他不便继续追问，以免刺激她。
造成秦戈心理阴影的答案越来越明晰了，但那只是他的推断……
轻抚秦戈，直到她睡着，林伟阳帮她掖好毛毯，走出厅子。从茶几下拿起烟，走到阳台点着。
烟雾从他的嘴里、鼻孔出来，却无法带走他心底的烦恼。抽了几根烟，他的心情总算平静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