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种事,还是女人和女人之间比较好谈,嫣儿先前也主动说将这件事交给她来处理,结果就在昨儿晚上,他在御书房想着要如何处理嫣儿表弟的事,曦夫人就来了,也不知怎么回事,他一时来了兴致宠幸了曦夫人。
这不,嫣儿使了小性,不仅不理他了,连事情也不帮他办了。
他就是喜欢她的这种小性儿,同时又对她的这种小性儿深为烦恼。
身为帝王,他就算再宠爱尉迟兰嫣,也不可能只宠幸她一个女子。
“臣女不知,还请皇上明示。”
皇帝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开口道:“朕听闻你与离国安阳公主楚盈甚为要好。”
“……”
洛樱不明所以,未及回答,皇帝又问道:“她是离国和亲公主,你可知与她和亲的对象是谁?”
“臣女亦不知。”
“卫元极,与安阳公主和亲的就是卫元极。”
“……”
洛樱听了,已隐隐猜到皇帝郑重其事宣召她入宫所为何事。
见洛樱的反应竟然如此平淡,连一丝一毫的惊愕也没有,皇帝奇怪万分,但凡女子在听到心爱的男子要娶别的女子的时候不应该心痛不已吗,怎么这个洛樱就好像在听别人的事情一样,难道她和卫无极的关系并非他所想的那样?
他干脆单刀直入:“朕找你来,就是想让你劝服卫元极娶了安阳公主,至于你,你若想,朕会给你一个体面,下旨赐婚,让你做卫元极的侧夫人。”
这已是他做出的最大让步,他从来没有给过任何一个女子这样的体面,为一个侧室下旨赐婚。
“……”
洛樱心里微微冷笑,果然如此,看来皇帝实在是找不到来人劝说卫元极,最后不知怎么想到了自己头上,他想得实在太简单了。
纵使他是皇帝,可以主宰人的生死,她也没办法办到,也不能办到。
她屈身跪下:“请皇上恕罪,这件事臣女办不到。”
皇帝怒了,手重重往桌一拍,尤还觉得不够,一把将手边的茶盏挥到了洛樱的面前,茶水飞溅,溅到了洛樱的身上,旁边的太监宫女吓得全体噤声,连声大气都不敢喘。
都说卫元极噬杀,其实皇帝更噬杀,这宫里但凡有谁不小心惹到了皇上,甚至根本没有惹到,只要皇帝不高兴,挥手间便是杀人。
好不容易这些日子皇帝改了性子,开始勤政起来,也没有再动不动就杀人,今儿突然又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谁也不敢上前劝。
一个个都在想,这洛家姑娘必定要完了。
“好个大胆的洛樱,朕以礼待你,好言相劝,你竟然敢忤逆朕。”
“皇上,臣女并非忤逆皇上,就在昨日,臣女和卫元极已闹到决裂,再无回转可能,臣女如何能去劝他?”
洛樱真切的感受到从皇上身上散发出来的暴虐寒气,事到如今,她只能据实以告。
皇帝愣了一下,收敛了怒意道:“你的话当真?”
“当真,臣女绝不敢欺瞒皇上。”
“你可知道,朕既然宣召你入宫,就认定你有这样的能力,现在你跟朕说办不到。”
“皇上,臣女何德何能能得皇上如此信任,臣女只是一介小小女子,能力实在有限,恐负皇上圣恩。”
“……”
皇帝的眉色忽然沉了下去,没有再说话,而是手扶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淡薄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阴暗不明,而下巴处却被阳光照的发白,更显得瘦削如刀,既凌厉却又单薄。
小顺子见了,陪着十二万分的小心挥挥手让人上前收拾一下满地狼藉,有两个小宫女走了出来,屏住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默默的开始收拾起来。
忽然皇上开口说了话,只说了一个你字,其中一个小宫女好像受惊的兔子,吓得跌跪在地,手正好按到了碎瓷上,她痛的下意识的惊呼了一声。
皇帝的话被骤然打断,这令他非常生气,他本来就很重视成离两国联姻,眼看着这条路就要走不通了,他岂能不愤怒,再加上一早就和尉迟兰嫣堵了气,这心里的憋闷就更甚了。
虽然竭力想做个明君,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暴怒之下,他冷喝一声:“来人啦!将这个贱婢拖下去打死!”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小宫女吓得心惊肉跳,魂飞天外。
“皇上,臣女斗胆问一句。”洛樱忽然抬起了头,一双清冽的眼睛直视着他盛满愤怒和暴躁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您是明君吗?”
皇帝未料她敢问出这样的话,当即面色一变,脸上带着一种扭曲到阴暗的神态。
从来没有一个人,哪怕是元则,都不敢问他这样的问题。
身为帝王之尊,谁不想做个明君,可是在太后长期的威压之下,他只能做个缩头乌龟,这个洛樱这样问他,是否在嘲笑他的无能?
目光森冷如刀,直直的刺在洛樱的脸上,洛樱心中虽有些担忧,脸上却不肯表现出半点。
对于皇帝,也算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接触不算多,对他的脾性也有几分了解。
他是个充满矛盾的人,既想人人都归顺于他,却又并不真的喜欢完全恭顺之人,就如这帮吓得瑟瑟发抖的宫奴,在他的面前,就算恭顺卑微到尘埃里去,他看他们依旧连蝼蚁都不如,更是想打就打,想杀就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