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程垂眼，两波清明眸水下，是失落，是彷徨，是不甘，是一种深切的怅然若失，直到所有的情绪全都溶解在那一抹涩意浓浓却清澈如溪的浅笑中，“他，是一个让我在万丈深渊下看到光亮的人。”
两人之间安静了很久，沈韶才将注视她的目光有些心疼地移向萧珩的方向，“你的表情告诉我，他不是那个让你在万丈深渊下看到光亮的人，而是，他就是那一道光亮。”
明程垂首一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沈韶正想要问什么，却在一瞬间眼瞳放大，“小心！”
沈韶将明程一把推向对面，只见两人之间一只暗箭已极快的速度射来，夹带风声。
“姐姐！”
“姐姐！”
沈歆沈曦跑了过来，赶紧护在沈韶的旁边。
下一秒，四周便出现了十几个黑衣人，持剑朝几人杀来！
沈韶武功乃是上乘，挥剑不断斩下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冷箭，护住明程，而沈歆和沈曦则在两侧分别与黑衣人纠缠。
“啊！”
半空之中，杨裳的一声尖叫过后，明程只觉得头顶好似一阵若风拂过，再次抬眼，便见杨裳的身体挡下了射向沈韶的一箭。
“啊啊—”
杨裳惊恐地看着那只没入自己肩膀的黑箭，不可思议地看向前方那个正在挥剑斩杀黑衣人的慕容魏身上。
“杨”
明程的话还未说出口，想要去扶她的手还未来得及伸出，只见沈韶一把抓过杨裳，将她拽到自己的面前，挡下了从前方射向自己的箭！
不过眨眼之间，杨裳整个身体便被无数只黑箭射穿，顿时鲜血喷撒，满目殷红！
明程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杨裳口吐鲜血，慢慢倒地，可目光却疑惑而绝望地看向慕容魏的方向，像是在找他要一个答案。
“小心！”
萧珩侧身朝明程飞来，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护在怀里，任凭几只黑箭划过衣袍，刺下血肉。
而慕容魏一个飞身，挡下了射向沈韶的一只暗箭。
“你怎么样？”
沈韶急切地替按住他腹部的伤口，低斥道，“你是觉得我武功不如你？管好自己就好。”
慕容魏看了一眼杨裳的尸体，挑眉道，“若没有我，你怕早死了。”
“用不着你管。”
因着慕容魏和萧珩的加入，那些黑衣人明显力不从心，乱射一通后，立刻撤退。
“忆渊！思沅！穷寇莫追！”沈韶及时制止两人，走向明程，见她好像被吓的不轻，赶紧询问道，“你没事吧？”
萧珩扶着她，想要带她离开，却见明程怔怔地看着杨裳的尸体许久后，面色突变沉冷，双眸冷冽地看向慕容魏，“你为什么把她扔过来。”
慕容魏被她这么突然一质问，倒是语塞了半晌，才笑道，“豫王妃怕是看错了吧，我什么时候扔她过去了？”
“为—什—么—把—她—扔—过—来—送—死。”
她刚才看得清楚真切，是他一掌将杨裳打飞过来挡箭的。
明程的语气冰冷到了极致，那双眼睛，像是要把慕容魏五马分尸一般。
“好了，明程，想来今日你受的惊吓不少，让允煦带你回去，喝完安神汤。”沈韶抚上明程的手，笑着安慰道。
明程转眼，冷冽的目光定定地落在眼前那个依旧笑靥如花的人身上，“沈郡主今日真叫人大开眼界。”
话音落，明程便猝然抽出了自己的手，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有受伤吗？”
明程抬眼看向铜镜中自己身后站着的人，像是要把他看穿，只是所有情绪最终只化作了两个冷漠的字眼，“没有。”
萧珩看着镜子中的她，沉默片刻后，便准备转身出去。
“我看的清楚，是慕容魏将她一掌打过来送死的，也是沈韶将她拿来替自己当了靶子。”
“所以？你想怎么样？”萧珩重重地回道，“是去告御状吗？来，你告诉我，你是要告我大梁的右将军见死不救，还是要告堂堂靖州郡主谋杀人命啊。”
明程看着他，许久才道，“我本以为你只是贪恋花街柳巷，心还是正的，如今看来，你跟慕容魏那种人又有什么区别。”
……
夜幕低垂，微弱烛光下，萧珩满脸冷汗，面色惨白，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
蒙荃眉头紧皱，一咬牙，将一**烈酒全都倾倒在他背后的三处伤口上，酒过血肉，滋滋生响，甚至能感受到床榻的颤抖。
“殿下，要不要请太医来看一下？”蒙荃担忧地说道。
“不用。”
“您怎么不跟王妃解释一下呢？”
不说还好，一说便好像点燃了萧珩压抑的火气，“她是个瞎子吗！？！我拼命救她的时候，她在关心什么！凭什么要我跟她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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