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轩心中一宽,接下了就有些茫然了。
郭登只说了“回去吧”三个字,可是,自己该回哪儿去?禁室还是军营?
回禁室吧,却不知那几个押送他前来总镇署的牙兵人在何处;回军营吧,得把胆子养肥点再说。
堂堂总兵官说话怎么就这么不着调?省略主语倒也罢了,掐掉宾语又是几个意思?
总不至于要我回到另一个时代吧······不行,我没力气搬砖!
卓轩有些留恋流民加伍长的身份了,嘿,一个卑微的小子,方才不也与一帮显赫人物相谈甚欢么?
“卓轩。”
林峰大步走来,靠近卓轩身边匆匆道:“郭总兵说‘回去’,意思是让你回军营。”旋即返身回了总镇署官邸。
卓轩明白,殴人致死的大事已被郭登强行压下!
嗯,这个郭登还是极有魄力的!
远望禁室那边一眼,心中不免有些遗憾。哼,也不知吕大帅哥许诺的那顿椒末羊肉大餐还算不算数!
总镇署离军营其实并不远,一里远的路程,沿着笔直的街道疾行片刻,转眼就到了营门前,守门士卒认识卓轩,冲他一笑,也不验牌,即刻放行。
快步回到林间练兵场,田氏兄弟、舒展鸿、牛贵都心怀惴惴的候在那里,一见卓轩现身,就急急围上前来。
“嘿嘿嘿······轩哥回来喽!”
“伍长,你没事吧?”
卓轩还没作答,就见吕良与数十名伍长小跑而来,围住他嘘寒问暖。
“卓兄弟,你没挨军棍吧?哦,废话,纯属废话,卓兄弟好好的,哪像挨了军棍的样子!”
“挨军棍?咱们即将在死人堆里打滚,这命咱们认了,可连保护自己的女眷都要挨军棍,往后送死还有屁的意思!”
“就是!大同府若是不依不饶,那就让一帮衙役去打鞑贼好了!”
“卓兄弟回来了就好,没有你的日子里,咱们在练兵场上好不自在。”
嗯?
卓轩斜乜那名出言不太讲究的伍长一眼,然后走到吕良身边,笑道:“吕兄,今晚的椒末羊肉······”
“本想送去禁室的,可听说眼下禁室里无人,我也变不出个人来,故而只能作罢。”吕良紧盯卓轩的眼睛,微笑道:“好像听谁说过,要请我吃肉,不知今日得便否?”
嘿,我说过的话我自己都不记得了,此人却念念不忘,这脸皮也忒厚了!
卓轩连打哈哈,“改日,改日。”
数十个伍长都是利用操练间隙时间过来看望卓轩的,大家不便久留,交谈片刻,各自告辞而去。
途中吕良回头嘀咕了一句:“你家门前那条岔路风水好像不太好。”
什么意思?
见吕良转身走了,卓轩无暇分心,想到能在这场风波中全身而退,多亏袁、裴二老极力抬举,事后自己似乎该证明点什么。
“练兵!”
听见“练兵”二字,田大等四人不敢马虎,当即拉开架势,非常卖力的开练既定的招数。
五人分成三班,各练各的战术动作,那分娴熟已非初时可比,一招一式多了分赏心悦目的意味。
卓轩独舞长枪,心无旁骛,满脑子想的都是临战时,如何抓住瞬间的战机,一枪封喉。
战争即将给他带来死的危险,亦会给他带来生的希望,而这个“生”,却是浴火重生的生!
身为流民,重生的对价千倍于别人,就看自己是否付得出对价。
若是尘埃,那就甘于黯淡;若是金玉,那就放出光芒。
林峰牵着两匹高头大马悄悄走来,停在远处,盯着卓轩看了许久,直到他练罢收手后才牵马上前。
“卓轩,过来!”
卓轩放下长枪,小跑过去,“林把总有何吩咐?”
“你说呢!当郭总兵那番话只是随口一说?哼,再不练好骑术,你就不用在军营里混了!”
卓轩想起应募那天,郭登的确说过一番话。
“能在疾驰的战马上把长枪舞出花来,那才叫真本事!”
“林把总,这步战的法子都没练熟,就急着练习骑战,却是为何?”
“今后的大战必定是以骑战为主,而步战只是我军由守转攻的开端,只是让新兵练练胆,不会有太激烈的战事。”
林峰把一根缰绳扔给卓轩,扭头扫了田氏兄弟等四人一眼,凝视卓轩道:“否则,若是往后的大战是以步战为主,我说不定会拨出一半的兵力,按你的法子练兵。”
言毕熟练的翻上马背。
卓轩解下铁网裙、铁网裤,上马时费了好一番功夫。
他曾经骑过牛、驴,也骑过马,但像胯下这样的高头大马,还是首次骑坐。
二人先是策马缓行,有分徜徉于乡间小道的从容,对这样的感觉,卓轩并不陌生。
“卓轩,你曾提到过战车,如今郭总兵正命人秘密打造偏厢车,那可是配有火炮、神枪、火铳,威力极大的战车!”
在与袁、裴二老和林峰的交谈中,卓轩的确曾提起过步战宜用战车,莫非当初一句随口之言竟影响到了总兵官的军事决策?
卓轩还没怎么想明白,那边林峰就脸色一沉,非常严肃的道:“郭总兵可不喜欢嘴皮子溜的家伙,别人捧得再高也不行,战时你得能打!”
上了环绕校场的外道,林峰突然策马加速。
“快跟上本官!”
卓轩从没骑过快马,闻言有些心慌,硬着头皮策马加速,渐渐的,耳边响起呼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