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导的抢先一步让俞越确实懵了一下子。
他的脸上怔住的神情甚至有点明显,以至于很容易看出来,他对章导提出的这个要求,并不是很愿意答应,他其实是很介意的。
但是,直截了当的拒绝似乎也并不合适。
人家毕竟是导演,而且,虽然提出这个要求,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好的意图。
所以,他犹豫了一下后,换了一种方式。
“为什么?呃,我是想问您找她有什么事吗?”
这的确也是他心里很想要知道的问题,只不过还是问得婉转了一点,因为其实他更想问的是到底有什么意图。
俞越不知道,他这样不失礼貌但是又态度明确的问话,让章导有点意外的同时,又多了一些赞赏。
大概是这些年,自己的知名度越来越高的原因,章导自己都记不清,有多久没有人用这么不卑不亢的态度跟他说话了。
他已经习惯了那些崇拜、追捧、阿谀奉承、唯唯诺诺、小心翼翼,以及各种讨好和攀附。
别说是俞越这种新人演员,就连成名很久的影帝影后大腕们,都是想尽各种方法想跟他攀上关系,以求得在他的电影中获得一席之地。
如果是平时,别说是借用一名小助理的一点时间,就算是要影帝影后们帮他泡杯咖啡,也多得是人抢着做。
所以俞越的话实际也是让章导愣了一下。
但是,他随即也正色起来,因为他已经从俞越的表情中,很容易就读出了这位新人演员想要表达的信息。
就是,如果他给不出一个很好的理由的话,这位小伙子是真的很介意他借用他的那位小姐姐的,他才不会管他是不是他正在拍的戏的导演,也不管会不会得罪他。
章导虽然已经是一位在娱乐圈里几乎可以呼风唤雨了的导演,但是对于自己导演和演员的关系,他其实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优越感。
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大家合作把戏拍好而已,他们之间最多就是工作拍档,选择哪位演员演什么角色,也从来不会因为什么关系,凭的也只是演员跟角色之间的气质合不合的问题而已。
但是简单的事情,往往在名气之下,很容易就变得复杂,不再那么单纯了,至少在别人眼中,是不会再单纯了。
所以,成名之后的那些无处不在的讨好和追捧奉承,让他越来越变得不苟言笑,越来越变成了别人眼中古怪不近人情难以接近的导演。
所以,当俞越在他面前表现得认真的不卑不亢时,他才会意外,随即自己也不由得认真对待他的问题了。
但是,有些事情还不能说出来,至少在他确认清楚某些事情之前,他还不能说。
所以,他想了想,才回答俞越。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俞小姐的时候就说了,她长得很像我的一位老朋友,现在我仍然觉得她很像,那位朋友曾经对我非常重要,可能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对俞小姐有亲切的感觉,大概是我从她的身上能看到一点我那位老朋友的影子吧,我已经失去我那位老朋友很久了。”
章宇新自己都想不到,他会对俞越说这么多,藏在他心里很多年的那个人,他是这么多年后第一次主动跟人提起。
他曾经以为他再也不会提起,因为他提起的话可能会抑制不住自己,但是,他没有想到他能够这么坦然就说出来了。
时间果然是可怕的东西,它可以抹平一切原本你以为永远也抹不平的东西。
俞越立刻就听懂了。
第一次章导见到小姐姐时说的话,带给他的感觉又浮现在脑海,他知道如果是真的,有些事情其实避无可避,或者说,也许是好事,不管是对小姐姐来说,还是对于他们现在的感情处境来说。
但愿是真的吧,其实又有点害怕。
于是心里就冒出了一种状似于失落的说不清的情绪。
这种说不清楚的失落情绪,有一瞬间让他有冲动想要拒绝章宇新。
但是,他知道,其实他已经没有理由拒绝。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先离开,把小姐姐的时间暂时留给章导,他知道他也许是有话要问她,不仅仅只是为了缅怀一位老朋友。
只是在离开之前,他觉得他还是有必要再告诉章导一个事实,也许对他们来说,是真的有用的。
“她不姓俞,她跟我并没有血缘关系。”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拍摄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