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中的宴会一直持续到了深夜的时分——
佣兵团的大多数成员终于有幸见识了属于贵族的精彩生活,然而这并不是最重要的,“红胡子”雷德、斯考特、奥利弗、莱文和潘恩,所有的这群单身狗,都在宴会上与一位或多位少女展开了一个美好关系的开头,就连七岁的小努诺,也趁着其他的人不注意,偷偷地在一个六岁小女孩粉嘟嘟的脸蛋上狠狠亲上了一口,甚至惹得那个小女孩举起小拳头狠狠给这小家伙来上了几下子。
“阿嚏——”
夜幕下灯火点点,一轮明月高悬,冰凉的晚风从小镇附近的森林扑面吹来。从卡迪诺男爵的庄园返回“狐狸与浆果”酒馆的短短路途中,马背上的奥利弗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又说道:
“我好像对脂粉有些过敏。”
“嘿嘿,奥利弗,今天你到底亲了几位姑娘?”莱文调笑道。
“一位。她叫翠茜,翠茜·卡迪诺。她可是一位可实话,我很憧憬和她的未来,如果有可能……”
“那么,我们曾在卡尔萨斯遇到的那位商人小姐呢?”莱文又说道。
“我还记得,那位商人小姐叫做薇拉。奥利弗,你当时可是非常喜欢她的。”
斯考特随口补刀。
“奥利弗,见异思迁可是一件极其可耻的事情啊!”
这是马背上扭头的格罗斯——法师小姐拉迪娅就在他的身边,至于这番话语的真假,那就见仁见智了。
“我的经验告诉我,千万不要脚踏两只船,不然很容易翻……”
“红胡子”雷德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也加入了这场临时的讨论。
不过讨论的性质好像变成了对奥利弗的轮流批判。
“喂,你们这群家伙,可不要无视一个男人真挚而热烈的情感,我保证,对于薇拉,对于翠茜小姐,我绝对是真心——”
返回酒馆的这一段路程并不长,当奥利弗大声抗议时,一行人已经快要来到“狐狸与浆果”酒馆,附近的一些行人见到奥利弗如此举动,顿时纷纷投来视线——
这一下子,奥利弗不再说话了,他沉着脸,第一个跳下了马匹。
随后,众人哄然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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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八日,清晨。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从法恩小镇通往塔伦小镇的道路上,一匹高大神骏的战马一路疾驰,它越过了沿途一个又一个背着包裹的行人,越过了一辆又一辆满载货物的马车,马蹄扬起的滚滚烟尘像是一条蜿蜒的土黄色巨龙,当人们抬头去看马背上的骑士时,却只遥遥望见一个披着灰色斗篷的背影——
时间已经到了二月之末。
沿途的田地星星散散出现了农夫的身影,这个时候本应是庄稼种子生根发芽的时间,但是由于亡灵的四处侵袭,由于那场该死的战争,农夫不得不纷纷逃亡到了其他的地方,大量的田亩被荒废,以致到了眼下,除了少数一些田地已经开始播种的工作,大多数的已经长满了丛生的杂草——
没有人照料。
或者说,没有足够的人手照料。
即使是拥有大片大片田地的贵族,也正为了农夫人数的事情而头疼不已。
格罗斯的身躯随着马匹的奔驰而起伏,他观察着沿途一幕幕的风景——北地三领中,诺戈的土壤并不算贫瘠,但是眼前的这一切已经在悄然告诉他一个沉重的现实,也许到了今年的秋天,诺戈当地的粮食产出将大幅减少。
自“雾松战争”以来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儿元气,经历这一次亡灵的侵袭后仿佛又失去了。
一切似乎又正在与记忆中的画面重合。
不过格罗斯却可以可定有一点早已改变——在眼前这片破败而寥落的土地上,亡灵已经彻底失去了踪影。
但是局面并不值得乐观。
因为,他深知爆发于恩萨达地区、逐渐波及到整个诺戈,甚至拉齐斯领的“野心之乱”不过是埃兰特与亡灵“七年战争”的一场前戏——
击败了萨斯克和诺特森虽然为这一片土地赢得了短暂的喘息,但是未来面对那个蓄谋已久的亡者的国度,他却只有深深的不安。
一切还会再和历史上那样发生吗?
他无从知晓。
阳光照耀着山廓,随着一点点的接近塔伦要塞,放眼望去远处的景象是连绵起伏的山脉,高大挺拔的油松、栎树、桦木和云杉和漫山遍野的各种不知名灌木构成了一团团深浅不一的色彩,层层叠叠在这一望无际的山岭中纵横交错,阳光弥漫在山林中,金色的光线让光滑的叶片折射出一道道闪亮耀眼的斑——
马蹄“哒哒哒”仍在道路中回荡,当金色的群山变得更为刺目时,格罗斯也于马背上望见了塔伦要塞模模糊糊并不清晰的轮廓——
一如记忆。
要塞的附近是诺戈的群山,群山之中是落日下渐渐昏暗的森林,野兽遍布其中,若是仔细去听,甚至还可以隐隐约约听到狼的嚎叫。
塔伦的狼,诺戈的狼,还有要塞之中的那位“狼伯爵”萨瓦伦·沃尔夫。或许,现在又来了一条狼。
道路很快变得宽阔起来。
然而格罗斯的行进速度却比之前缓慢了许多。
他已经来到要塞外的城镇。
一条条宽窄不一的街道将大片大片的建筑分隔,此时黄昏到来,许许多多的房屋里已经点亮了灯火,视野中的一切看起来极像夜幕中渐渐显现的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