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玥玥这才明白过来,这红脸怪,原来是自己人。
不但后面几个将军淡定得跟看电视剧似的,门外的士兵也都见怪不怪了。他们这个上司,除了长相夺人眼球以外,行为举止也不太一般。哪有人每次进门,不用手推,都是一脚踹开,还呼哧呼哧哼着鼻子提着刀跟人招呼的?那不是纯粹找打吗?但凡第一次见到他的武将,没一个不想揍他个七荤八素,如果他不是当朝第一猛士的话。
赵长垣打着打着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士兵都站门口跟看戏似的,后面的几个长辈也都不过来帮个手什么的?
趁着大红脸举刀蓄势待劈之际,他飞身跃起,来了个后空翻,直直蹦到了龚玥玥身边,眯着眼睛诧异的看着大红脸。
大红脸赶紧收刀,立在当下,接着一张钟馗脸忽然哈哈大笑:“怎么?不打啦?哥哥我还没过瘾呐!”
赵小白看了看身后几个人的表情,终于明白过来,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打自己人了。赶紧拱手施礼:“这位哥哥好功夫,在下冒失了!”
“哈哈哈哈,你小子还不赖!能吃哥哥我几十招都没趴下,果然是赵大将军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啊!”这位大红脸既不是将军,也不是大臣。他便是当今御林军统领郭崇喜,皇帝身边武功最高强的人物。
他要是真的跟赵小白打起来,小白绝对得吃亏。这身材,灵活性,力气,他都占尽优势,真正意义上的万夫不当之勇。
几个将军与他互相见了礼,又引荐了新加入的赵长垣夫妇,便举步向议事厅走去。
原来这间大宅,平时是郭崇喜的父母居住并打理。今日一早,郭崇喜便将家人撤走,空出了屋子,并带兵将大宅护住,目的是不让任何闲杂人等靠近此处。
至于所为何事,大家都讳莫如深。谁也不想起这个头来讨论此事。
于是,大家在宅子里吃了晚饭,闲聊了一番,便各自去了事先安排好的房间住下。
龚玥玥心里忐忑,不知道这些长辈们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一回到房间便倒在床上想起心思来。
没过多久,身后的床铺陷了下去,不用说话,闻味道便知道是赵小白脸了。今天他是真的太疲累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没有睡上一分钟的觉,打了两场架,杀了百来号人,再加上金殿上的紧张和焦虑……此刻刚躺下,还没说上一句话,便立刻昏睡过去。
他的倦容和风尘仆仆,让龚玥玥看着十分不忍。便轻手轻脚的跨过他,出去讨了盆热水回来,替他擦净手脚与脸上的汗渍。
当她端着水盆向外走时,身后那人轻声呢喃了一句:“依依……”
她回头望去,那张纯真的脸,在梦里看见的会是那个爱了他十几年的杨依依,还是自己这个刚刚将他带进心里的龚玥玥?这些都不重要。如果有一天,他发现在他身边的人,根本不是他那个从小青梅竹马的恋人,他还会如此依恋她,爱慕于她吗?或许,会当她是个怪物,是个可怕的陌生人吧。
想到这里,她浑身一颤,凉意慢慢爬上心头。
未到子时,门外便响起叩门声。玥玥一直帮赵小白脸守着时间,并没入睡。听见有人敲门,她赶紧走到床边,轻轻拍他的身子:“相公,相公,醒醒了。”
赵长垣艰难的睁开惺忪双眼,对俯身望着他的妻子温暖一笑:“你怎么没睡?”
“我还好,不是很困。刚刚有人来敲过门了,你快去吧,别让长辈们等你。”
“嗯。你早点休息。”他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最后不忘叮嘱一声:“别出去乱跑,山里不安全。”
“嗯!不但功夫不错,脾气还不小。昨儿个朝堂之上,要不是潘家二公子一把揪着他,他差点跟你手下两个兵干起来。”皇帝说这话时依然眉飞色舞乐呵呵的,可也吓坏了听的几个人。
赵雄赶紧求情:“皇上,逆子不肖,请皇上恕罪!”
“诶,朕又没说要怪罪他。真要怪罪,堂上就把他给拿了。哪还会等到现在?”皇帝捧着茶碗,不以为然的笑着说:“朕就是欣赏他这个性子,你们说,一个男人,要是连自己妻子都不敢维护,那还配当男人吗?”
被皇帝这么一夸,赵长垣更加不好意思了,脸都红了:“谢皇上夸奖。草民当时是一时冲动了……”
皇帝一听,哈哈乐了:“别草民草民的埋汰人了。你以为,朕就真这么傻?把朝廷培养了那么多年,刚刚成才的栋龚放家里当柴火烧?”
众人都是一脸温吞的笑意,只有赵长垣,茫然的站着,等着看皇帝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
“不瞒你说,朕在朝堂上罢免你,那是做戏给人看。实际上,朕这次要重用于你,仰仗于你。”皇帝说这话时,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换来的是郑重诚然。
听到皇帝说这么严重的话,赵长垣心里一惊,赶紧撩袍子跪倒:“皇上尽管吩咐!微臣愿为皇上效力!”
“好,朕就告诉你实情。”皇帝蹙眉停了停,表情变得有些痛苦有些悲凉:“有人,要谋害朕,篡夺这大宋江山。而朕现在,只愿依仗你们这些忠臣良将。”
他此话一说,屋子里的人都跪下了。屋外夜色深沉,整座山都酣睡在梦中。唯有这一屋子的热血男子,脸上还蒸腾着难以消散的激昂神采。
山中气候有些凉,庄子里的人都聚在议事厅附近,周围安静得有些吓人。龚玥玥独自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滚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