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作为一个不洁的和亲公主,她未来的命运究竟会如何,简直可想而知,真的会自愿忍受这一切的耻辱吗?

雪言暗暗留了几分小心,只可惜,她的这份担心是无法说出口的,纵然她知道这一切的不妥之处,也和东方少卿有着难解的情谊,可是她却没办法去揭穿杨书瑶的痛脚,即便她曾辣手对她,但是她仍是做不到使这样的小人手段。

灵京这里的局面越发混乱,雪言却反而小心的收敛了起来,不再急着离开皇宫。

毕竟,如果不能安静的离去,那么反而不如安全的留在这里等待时机,听说此次和亲军队的首领是离陌,既然无痕还能派离陌前来,证明此时的浔京还是一片祥和的,傅辰并未行动。

为今之计,只能以不变应万变的等待两国和亲结束,然后和离陌一起离开这里。

夜里,凉风乍起,雪言穿着一袭软衫,靠坐在雕花窗笼前,夜风柔柔的掀起她的衣摆,有些冷。

脚步声在外面的围廊处缓缓响起,只有一人,能在此时来到此处的人不做第二人选,果然,不出片刻,东方少卿一身青色长衫,面色微微有些红,带着一身的酒气,站在门口望着她,却并不进来。

雪言回头看着他,只见他脚步微沉,似乎连站都要站不住了,连忙起身,走到他身边就想去搀扶他,谁知刚一伸出手,东方少卿就突然拉着她坐在了门槛上,然后垂下头来,将额头重重的抵在她的肩膀上,口中疲惫的喃喃道:“师父,我累死了。”

雪言顿时有些愣,手伸在半空,突然不知道该作何动作。

夜风吹来,有杜若的香气幽幽的飘散在鼻息之间,东方少卿的衣袖间绣着浅浅金玟,细密的针脚柔滑如水,雪言深吸了口气,然后轻声问道:“东方少卿,你怎么了?”

东方少卿摇了摇头,也不说话。

雪言试探的问:“是因为和浔国的和亲吗?你不喜欢杨书瑶?”

东方少卿仍旧不说话,雪言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傍着他坐在门槛上,任东方少卿靠在她的肩上,也不做声。

入秋时分,暮草萧疏之气隐隐充溢,窗外的新月有若新眉,幽幽的透过窗,银白的光泄了一地,宫灯是暗紫色的,一闪一闪幽灭不定,烛泪滴滴,顺着银白色的烛台缓缓流下。

秋虫的鸣叫越发显得室内冷清,这座空旷的宫殿,终究许久不曾住人了。

“师父,你前日派人找过我?”

东方少卿突然说道,声音有些低沉,可是却已不是刚才的那般疲惫,他坐直的身子,眼神幽暗的亮,仿佛之前那一度柔软的男人不是他一般。雪言知道,他的软弱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他,又是那个所向披靡的灵国太子了。

“是的,”雪言点了点头:“我想要离开了。”

“好,我马上派人,明天就送你去浔国。”东方少卿毫不犹豫的点头,沉声说道。

“不,我暂时不想回浔国,我在这里还有事未了。”

东方少卿的眉头顿时轻轻皱起,他定定的看着雪言,习惯性的多了几丝探究和思索,雪言说道:“你不用猜了,我在等人,至于等谁,你也不必追问了。”

东方少卿狡黠一笑,说道:“你怕是要背着柳无痕红杏出墙吧,莫非看着我结婚了,你心里吃醋,舍不得我,想要和杨书瑶争夺一番?”

雪言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你猜着玩吧。”

“你最好还是小心一点,”东方少卿靠在门柱上,说道:“在我眼皮底下我尚且可以护着你,出去了,可就难保。傅辰带着沈飞燕进城了,他们显然已经得知了你在宫中的消息,他们有多恨你,无需我来提醒你吧。”

雪言点了点头,忽的想起了飞燕那张被划了无数刀子的脸,面色一阵索然,轻声说道:“我明白。”

东方少卿斜着眼睛望着她,见她不语,突然站起身来,一把拉住她的手,大声说道:“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夜雾灰白,昏黄的宫灯隐没在昏暗之中,好似一团团暖暖的明火。

东方少卿素袍华衣,拉着她的手,大步的奔跑着,夜风从他们的发丝间穿过,轻飘飘的,好似最上等的云锦纱帐。

来到一处雪言从没来过的院子,一路穿花拂柳,踩在秋初的露水上,拐过几道小门,扶开一丛碧柳,一汪清澈的碧湖顿时出现在眼前,只见满满的荷叶堆积,接天蔽日,素白的莲花在月光下好似雪雕,幽香逼人,令人闻之欲醉。

雪言顿时有些愣住了,她转过头去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东方少卿一笑,拉着她的手蹲下去,伸入湖水之中,雪言轻轻的叫了一声,很是惊讶。

东方少卿得意的笑道:“我聪明吧,我一早就遣人埋好了莲藕在下面,又引来温泉的水,一夜之间,花就都开了。”

雪言掩嘴笑道:“了不起,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权能使磨推鬼,你钱权都有了,于是连花神都得听你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说法倒新鲜。”

东方少卿笑道:“走,跟我来。”

两人沿着石径一路走到湖边,东方少卿显然对此处十分熟悉,借着淡淡的月光带着雪言一路上了一只小船,然后站在船头,轻轻的一撑浆,小船徐徐离岸,缓缓的滑入碧湖清池之中。

清风徐徐而来,带着清荷初绽的幽香,烟水十里,浩浩荡荡,万千风荷掩映于水汽之间,月光如洗,清辉濯濯,幽然晃动好似镜面冰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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