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外任之时,有时要去偏远之处办案,三两月都不得归家,母亲却从不抱怨,母亲害怕雷雨天气,唯独在那时的夜里,母亲才抱着年幼的她露出几分脆弱来,回京之后,出身商贾的母亲并不得京城贵族圈子的认同,可母亲该去的饮宴从不缺席,她温柔从容毫不怯场,渐渐也得了几位知交,秦莞回忆起刚刚回京时仅有的陪同母亲去过的几次饮宴,面对从未接触过京城圈子,她心中都有些没底,可母亲却丝毫都不慌不乱,秦莞看着身边的母亲,第一次觉得母亲江南诗画般的温柔气质之下有着刻入骨子里的坚韧沉静,现在想来,她幼时虽然视父亲如神祇,并差点立志跟着父亲学仵作之术,可最终,她还是不知不觉的学了母亲的一切,更难得的是,母亲从不迫她遵从世俗的规矩。
秦莞想到母亲和父亲,再看到这满目的正红喜字,心底一时酸软热烫,在她想来,母亲的样子就是世上做妻子的最好的样子,也不知父亲和母亲在天之灵看到她今日大婚会否感到安慰。
秦莞是真的累了,屋子里暖意盎然,她趴在引枕之上竟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茯苓和白樱看见了,自然不敢将她叫醒,连忙将一旁半掩透气的窗户关了上,秦莞半倚在榻上,上半身靠在大引枕上,暖意让她双颊红扑扑的,再加上一袭水红色的广袖中衣,便是白樱和茯苓都看的心中微漾,茯苓心中更是想,难怪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若她是个男人,必定也会喜爱这样的王妃,茯苓这念头刚落,忽然觉得背后一凉,转身一看,燕迟已经掀帘而入。
茯苓想到自己刚才那念头,莫名觉得心虚,连忙上前行礼,燕迟却一摆手,他已看到在榻上睡着的秦莞。
燕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挥手示意茯苓二人退下,茯苓回头看了一眼秦莞,犹豫一瞬还是走了出去。
等她二人都退出去,燕迟方才缓步朝矮榻走过去。
屋子里很暖,甚至有些热,可如此,正好由的秦莞穿的十分单薄。
她刚刚沐浴过,垂在肩侧的发丝还有几分湿气,她肌肤胜雪,眉眼精致好似描画出来的,她斜倚在引枕之上,腰身形成一个纤细而撩人的弧度,小腿微微蜷曲着,燕迟仿佛能透过薄薄的轻纱裙摆看到那一抹细嫩滑腻。
目光往下一落,燕迟看到了秦莞纤细的脚踝,秦莞一双娇小的玉足大刺刺的露在纱裙边缘,圆润粉嫩的脚趾微微缩着,莫名的想让人上前一捧握住,燕迟喉头急滚了一下。
时辰已经很晚了,送走了燕挚、燕麒等人,又斥走了燕离几个,其他没走的他也没心思招待了,全都交给了白枫他们,他忍了这一晚上,终于又能回到这小小一方院子了,这里是睿王府,从前的他哪怕知道这里是他的家,可他也能随时遣散仆人离开京城去朔西,可现在,这才是大婚第一日,他心底便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眷恋。
恍惚间,他想到了当年他的父王燕凛也是在母妃死后方才一去朔西不回。
燕迟眼底沁出浓的化不开的柔情,他轻轻的迈步上前,正要倾身下去,秦莞却忽然眼皮一动醒了过来,看到燕迟,秦莞一讶,“咦,你回来了……”
秦莞撑着身子坐起来,正要招呼茯苓端醒酒汤来,却见屋子里没人了。
燕迟坐在她身旁,“我已叫她们退下了。”
秦莞一听这话,面上微热,“给你准备了醒酒汤,你可用膳了?还给你留了晚膳呢。”
燕迟摆了摆手,下意识想去揽她入怀,可刚一动身形便是一滞,“我身上满是酒气,你等等。”
说着话,燕迟便站起身来,直往浴房而去,秦莞看他脚步匆匆,不由笑开,这才站起身来去叫了茯苓进来,等茯苓去端醒酒汤和晚膳来,秦莞便站在浴房之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按理说她是燕迟的妻子了,进浴房服侍一二也不算什么,只是……想到浴房之中的场景,秦莞脚步还是有些迈不动。
正犹豫着,外面忽然响起了说话声,秦莞只以为茯苓回来了,便转身往门口走,可迎面走来的却是白樱,“茯苓呢?刚才是谁在说话?”
白樱皱眉道,“王妃,宫里来人了。”
秦莞一听面色微变,“宫里来人?”
白樱颔首,“是,是寿康宫的人,带着寿康宫的令牌来的,说是太后娘娘不好了,眼下人就在外面。”
一听这话,秦莞表情立刻变了,回神便取了外袍要穿,白樱见状忙帮她更衣,这片刻,燕迟已换了衣衫从浴房之中走出,严肃道,“来的人是谁?”
白樱蹙眉,“不是陈嬷嬷,是一个奴婢认不出的,不过寿康宫的令牌是真。”
秦莞穿了外袍,急道,“我们先去见见人。”
太后本就病重,燕迟也十分关切,想到太后可能病危,燕迟的那些心猿意马也没了,忙点头又抄了一件披风给秦莞披上,拉着她的手一起朝外走。
寿康宫的嬷嬷就等在院门口,看到秦莞出来,那嬷嬷立刻上前道,“郡主,请您快入宫救救太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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