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元焕咳嗦了一声,说,“一路辛苦了,还没吃饭吧,来,过来一起吃吧,边吃边说。”
花夫人虽然不乐意段夫人跟他们一起吃饭,但是眼下正用着她呢,也不好反对,就给伺候在一边儿的周妈妈使了个眼色,周妈妈急忙命人去拿碗筷儿,给段夫人盛饭盛汤。
段夫人可不想跟他们一起吃,人家恩恩爱爱的吃饭,她插进去算什么啊,不是明摆着惹人厌恶吗?再说,她也不屑于跟他们一起吃这顿饭。
“多谢夫君关怀,只是坐了一路的车,累的慌,想先回去歇会儿,就不跟你们一起吃了!今儿去靠山屯儿沈姑娘家中,幸不辱使命,沈姑娘已经答应饶了花妹妹一命了。”
话一出口,花夫人立刻露出惊喜的神色,大声说,“这么说,这事儿算过去了吗?我没事儿了是不是?”
段元焕比花氏的阅历多,一下子听出了段夫人句话里的端倪,他沉着脸冷声说,“她还说什么了?只说饶媚儿不死吗?有没有说彻底的饶了媚儿?”
段夫人摇摇头,“沈姑娘只说了饶她不死,没说别的。”
被段元焕这么一提,花氏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出不对劲儿来,急道,“那这么说来,这件事过没过去还不一定呢是不是?她虽说饶我不死了,但兴许还会对我加以别的惩罚,是不是?”
段夫人淡淡的说,“沈姑娘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妹妹的性命是保住了。”
“光保住我的性命怎么行呢?万一她在对我施以别的惩罚怎么办?你怎么不求她彻底饶过我呢?你是怎么办事的?”花夫人急的得叫了起来,冲段夫人喊完,回身又扯住段元焕的袖子,委委屈屈道,“夫君,你看她呀,分明是不想帮我……”
段元焕看到花氏急的都要哭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了,粉嫩嫩的小脸儿皱巴巴的,看起来好不可怜,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瞬间让他有点儿心疼了,就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笑脸儿,哄着说,“别着急,为夫绝不会叫你有事的。”
说完,又转向段夫人,带着几分责备的语气说,“你当时怎么不多说几句,叫沈姑娘彻底饶了媚儿呢?她只说饶她不死,这话里藏着这么深的玄机呢,难道你没察觉出来?还是你查出来了故意不说。”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语气已经严厉起来,眸光也变得阴沉而又有实质性了,那冷飕飕的眼神,似乎像一把把无形的刀子,无情的射向段夫人似的。
段夫人垂下眸子,低声说,“我也想多说几句,只是沈我跟沈姑娘的交情也很一般,我怕说多了惹恼了她,连花妹妹的命都保不住了,所以没敢多说。”
“夫君,你听她这是什么话呀?分明是搪塞咱们呢,夫君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花媚儿听到段夫人的话,不依不饶的叫起来,边哭边说,“夫君,怎么办啊?湛王会不会打发人来收拾我,我好怕啊……”
她一边哭一边扑进段元焕的怀里,撒娇撒痴,哭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
花媚儿是真的害怕了,从昨天湛王派人过来斥责她到现在,她一直处在惶惶不安之中,昨晚一夜都没睡觉。
湛王的威名她早就听说过,知道他是个冷血无情、手段残忍的男人,她得罪了他,要是没有个得力的人帮忙说话,肯定就凶多吉少了。本来还指望这赵氏能帮自己一把呢,谁知这老妇竟这么不上心,只求到饶她性命就罢了,这怎么行呢?万一湛王再下令打断她的胳膊腿儿或者弄残她可咋办啊?
段元焕见她哭成这样,心疼的不得了,柔声哄道,“莫怕,说不定沈姑娘的话里没有什么玄机呢,还是先别自己吓唬自己了,别没的湛王没拿你怎样,你自己倒把自己给吓坏了!”
“可是,人家就是害怕嘛......”花媚儿把自己的小脸儿埋在段元焕的怀里,哭得抽抽搭搭的。
段元焕心中不忍,便抬起头对段夫人说:“你明天再去靠山屯儿一趟,探探沈姑娘的意思,要是没事便罢,要是湛王还想惩治媚儿,你一定要想办法帮她开脱。对了,需要钱的话你尽管去支,只要媚儿没事,给她多少钱都可以!”
段夫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意,“知道了,你们慢慢吃吧,我先回去了!”
段元焕光顾着哄花媚儿去了,哪里还顾得上她走不走的,他一边低头看着花媚儿,一边不耐烦的向段夫人挥挥手,“去吧去吧,明天再早些,免得夜长梦多.....”
段夫人向他福了福身,扶着丫头的手,慢慢的向外走去,后面,传出她丈夫快要滴出水儿的声音,“媚儿乖,别哭了,爷不都说了吗?便是舍出段家的万贯家财,也定要保住你平安无恙嘛.....”
“嘤嘤嘤,人家就是害怕嘛,你那个醋汁子拧出来的老婆又不肯真心帮我.....”
“别怕,有爷在,天塌下来爷爷帮你撑着......”
段夫人听到这两个人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对话,气得手都哆嗦了。
虽然她已经打定主意要跟段元焕恩断义绝了,但是听到他这般宠爱那个贱人她仍旧忍不住的生气,气得要喷火!
嫁给他十几年了,他还一次都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过话呢,更没有这样温柔细致的宠爱过她,她给他生了三个孝顺懂事的孩儿,兢兢业业的帮他管理着段家,可笑辛苦十几年,到头来还不如个娼妓的一张美人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