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入殿,如贵人被殇帝勒令走人。带着满心的心不甘情不愿,俏丽的人儿对着帝后跪拜之后,撅着唇退下去。殿门关上,仅剩帝后二人,还是皇后先开了口。面上带着端庄的微笑,轻声道:“臣妾在此先替太子给皇上赔罪了,他还年少,许多事不如皇上您看得透彻。臣妾相信您做出这样的决定自有您的打算。”
“……”殇帝不言不语,一身明黄的xiè_yī亵裤坐在龙榻边缘,双手撑在膝盖上,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她。皇后不动声色的垂下眼帘,端起宫女泡的清茶浅啜一口。嗯,这茶倒是很合她的口味。
“清雪啊……”皇后闺名齐清雪,私下里他总是喜欢唤她的名字,但她却一如既往的尊称他为“皇上”。“你真的这样想?”此时的殇帝眼里竟有几许期待的光亮。然而对方并没有满足他,保持疏离的微笑点头道:“这是自然。”
一切都没了兴趣,烦躁的挥手让她走:“你先退下吧,朕不会怪罪他的。”抬手揉着宿醉后跳痛的太阳穴,闭上眼不想看见她。
齐清雪也不多说,行礼后便回了自己的寝宫。站在寝宫门口,抬头望着上面挂的匾额“安心殿”三个大字,没来由的觉得好笑。她活了这些年,何时安心过?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嬷嬷道:“去请太子来,就说本宫的小厨房新出了菜式,让他来尝尝。”
“是,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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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岁月,细数起来度日如年,猛然回头才发现光阴似箭。将士们早已被风吹日晒打磨成了钢铁一般的男儿。几天前与裘戎的一战大获全胜,沈经识下令犒赏三军,今日军中一片热闹景象,全然不似往日里的严肃。
校场里众将士里三层外三层围起一个大圈,圈正中两名壮汉赤/裸上半身正扭打成一团!后来的将士在圈子最外面跳起来无数次才看清那是沈将军跟陈副将两人在摔跤!人群爆发出的阵阵喝彩声响彻云霄。
一盏茶后,两位将军间的较量最终以沈经识的胜利画下一个句号。大汗淋漓的两人搭着彼此的肩膀,笑声洪亮的往大帐走去。后面的人圈里又上了另外两人开始新的较量。
汗巾擦拭掉身上的汗水,刚坐下身就见下首的陈唐黑下了脸,下一瞬那矮几上明黄色的圣旨便遭了殃,被人一把摔在沙地上!
沈经识带领的军队驻扎的边关为月城,气候与帝京的四季轮换不同,这里常年烈日当空,黄沙漫天飞,十几年下雨的次数双手都能数过来。他赶紧俯身捡起圣旨,拍拍上头沾的黄沙道:“啧,这是做甚?被人瞧见当心告发你!”
“告发就告发!正好老子也不想干了!”他这么一说,陈唐的怒火被彻底点燃。蒲扇般的大掌“啪啪”拍在案几上,声音震天响:“咱们在战场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妻子老娘都不顾了,没封赏也罢,如今却换来被贬官的下场!”
“你这匹夫!被贬的是我又不是你,发这么大火做甚?”
“将军!您就没有一丝一毫的不甘心?”
“有何不甘心?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况且皇上也没让我死,只是贬官罢了。”沈经识无所谓的摆摆手,黝黑的脸上尽是笑意。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噎得陈唐不知该作何回应,忍了半晌,只能垂头丧气的坐下。
“别替我不值,对于我来说,这道圣旨反而是福音。”将圣旨搁置在将军案几上,沈经识到一旁简陋的屏风前抓起衣物套上,边系腰带边叹息着说:“十四年啊……我的父亲已经老了,儿子已经长大了,夫人独守了十四年的空房!已经够了。虽不敢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种话,至少从接到这道圣旨那一刻,我尽力了……”
大帐外静默矗立的众将领能清楚听见里面的对话,闻言愤慨的神情逐渐变得悲伤。军营中多少人其实都跟将军一样,多年不见父母妻儿老小,连他们的样子都在脑海中日渐淡化,面对如此心酸的岁月,他们还要感到庆幸,庆幸自己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回家的那一天!
“我走之后,朝中应该会派遣新的将领过来顶替我的位置,你们都各自防着点。如今朝中局势不同,万一新来的将军是个草包,你们这群身经百战的老将可要撑住。”语毕,看了眼陈唐,沈经识突然蹲下/身在沙土上写道:“一定要守住,不出两年,我必然回来!”
陈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立刻抱拳道:“是,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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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沈家来说,圣旨一下,喜忧掺半。喜的是离家十多年的二老爷终于回来了,忧的是人回来却不是加官进爵……
为迎接二叔回府,沈家学堂已经休学三日了。沈宗恪这三日每日都要面对堂弟似兴奋、似忐忑的絮叨。今日正是二叔到家之日,本以为沈宗毓会忙着帮婶娘打点一下院子,不料一大早还是看见了他神情纠结的脸。
小松为主子端来热水擦脸,沈宗毓就坐在乌木圆桌旁撑着下巴走神,直到迎面飞来一方布巾,他条件反射地伸手抓住!
“四哥这是做甚?”
“你一大早跑我房里来发呆又是做甚?”活脱脱像个扭捏的姑娘家!他以前倒是没发现这人还有这点脾性。“二叔今日到家,你不回北苑帮着婶娘打整一番院子?”
“那些早就打整过了,我娘啊,这几日忙前忙后,看着都累,晚上居然还高兴得睡不着觉!”那语气,好似就别人高兴,他自个儿无所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