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感觉……咋样儿啊?”
文锦躺在床上,掌心刺痛,眼神麻木。
她现在有点明白了,刚刚那哪儿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电影啊!
那是六零年代这个文锦脑海中的记忆!
而她,并不是在做梦!
她这个要啥有啥的文总裁,一觉醒来,莫名其妙地从二十一世纪,来到了这个啥都缺啥都少就是麻烦不少的六零年代,变成了那个让她恨铁不成钢的悲催文锦,还正巧赶上那难熬的三年大饥荒!
庞大的财产、盈利的项目、刚拍下来的地、舒适的住所、一溜溜的豪车、专业的家政团队……一眨眼,如过眼云烟,全都没了。
如今她有的,只有白眼儿狼弟妹三只,搅家精弟媳一个,不靠谱对象一头,简陋的职工房一间……
哦,这房子貌似还不是她的,是写在她大弟名下的。
就为了独占这巴掌大的地儿,她大弟昨儿才和她干了一架,抄着板凳把她脑袋砸了个包……
文锦特别难过。
比她那纨绔弟弟偷了标书卖给竞争对手让她损失上亿还难过!
这种神奇的事儿,怎么就发生了呢?
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成功人士,怎么就变成了这六零年代的小可怜呢?
昨晚她做了什么来着?回头做一样的事,是不是就能回去了?她只是普普通通地睡了一觉啊!
“你到底咋样儿啊?没事儿还不起来,赶紧去上班!要不好好上班丢了我的工作,看你怎么跟爸妈交代!”
见她重新睁眼,小弟立刻不悦地拍着桌嚷嚷。
在他心里,爸妈的两个工作岗位,是属于他和哥哥的,要不是当年他年龄实在太小,可轮不上他姐!现在他大了,姐就该把工作还回来了!
而且姐一直让他上学,肯定就是不想把岗位还给他!不然明知道他不爱学习,咋还成天逼着他学呢?
文锦机械地转动脑袋,木木地扫了一眼这间小屋子,以及屋子里的人。
简陋的两张木板床,陈旧的条凳、四方桌,以及一个擦得干干净净的,上了灰绿色漆的双门衣柜,再加上一个漆了红漆的橱柜——就是屋里勉强像样的大家具。
妹妹文秀低着头,认真地用湿布巾擦着,大弟文成坐在桌前不悦地瞪着她,弟媳坐在他身边,咕咚咚地喝着热水。
他们的脸上,全都带着烦躁,还有被贫苦生活熏染出的小气、短视,以及无法忽视的面黄肌瘦。
文锦没说话。
她的眼神冷漠无情,嘴角也没了往日里的畏缩。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屋里所有人视野都比她高,可所有人都被她看得心里发紧。
良久,陈丽丽才不自在地打破平静:
“算了算了,也不指望你老文家心好,我呀,天天饿着饿着都习惯了!只是如今我这情况,要是饿着了你们老文家的大孙子,我可就不负责了!哼!大成!走了!送我上班去!”
陈丽丽捂着平坦的肚子,老佛爷似的伸出手,挽着讨好地对她笑着的文成,像只骄傲的公鸡,雄赳赳气昂昂地出门了。
大成两口子刚结婚俩月,陈丽丽这个月那个没来,于是她就宣布自己怀孕了,因为这,原本还有点犹豫不想分家的大弟文成,立马跟着媳妇造反,坚持分家不动摇。
而原主也因此一忍再忍,夜里偷偷哭了无数回。
一切为了孩子——这个理由曾说服过无数顽固分子,更不用说耳根子本就软趴趴的文成,和责任感爆棚又当爹又当妈拉扯弟妹长大的文大姐了。
文锦凉凉地看着这两口子的背影,没有说话。
分家?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么多的劳动力,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养了这么多年,不好好挣钱给她花,天天伺候她,说得过去吗?
凡事儿得做两手打算,万一她回不去了,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她可不会做饭不会做家务!
文康与文秀对视一眼,拿上书本,脚步迟疑一下,还是凑到床前,梗着脖子开口:
“算了,姐,给五毛钱!我自个儿出去吃!”
文秀也背上刚擦干净的印着“为人民服务”的黄挎包,不悦地噘嘴:
“真是,就你娇气,动不动就使小性子不做早饭,我还长身体呢!爸妈在的时候把你养得多高啊,换了你,就把我养成个小矮子!我也要五毛。”
文锦简直要气笑了!
这特么是不给你饭吃吗?文大姐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给你!你特么自己娇气挑嘴,这种饥荒年代,这不吃那不吃,怪谁?怪谁?!
一家子都是高个儿,就你个矮矬子,到底怪谁?!
文锦心里那口气不断膨胀,但她并没露出一丝一毫。
文康不等她答应,直接伸手从她枕头底下掏出来个布包,非常熟练地从里面抽出两张浅紫色的五毛纸币,和文秀一人一张,粮票也抽了两张和文秀分了。
原还想着再睡一觉,看能不能回到现代的文锦肺都快气炸了!
万一她回不去呢?这可是她的钱!不经允许就敢伸手碰她的钱,是最犯她忌讳的事儿!
原本还想着,她是一心要回去的,没必要和这家人纠缠过多,现在那口气不出了,她恐怕得气好久!
她没有发怒,也没有骂人,甚至脸上还带上了慈爱又沉痛的表情,开口叫住了转身准备走的兄妹俩:
“小康啊!秀秀啊!要是分家了,你们可怎么办啊!”
兄妹俩皱着眉回头,脸上都一副“关我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