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认为,黎修悯对自己的看法到底是什么,尤然已经一点都不在意,她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在意了,还会在意其他的人和事吗?她不会想告诉黎修悯,她在浴室的冷水里躺了一夜只是因为太累,太困才会睡着了,死跟不死都没区别的她,也不会想尽快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黎修悯不再过问尤然是死还是活,只是每天都会找医生盯着她,守着她。高烧退去之后,尤然的身体并没有好转。彻夜躺在冰冷的水中,发着高烧,没把脑子烧坏,还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
尤然的身体稍微好些之后,就开始服用医生开的营养药,她一直都不觉得这些东西对她身体的恢复有用,这一具残破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好留念。她以为黎修悯在近期是不会来找自己,也不出现在自己面前,谁知在这一夜,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身边突然躺下一人。
尤然惊悚地睁开眼,向旁边缩了缩,打开房间的灯,柔和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尤然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睡意全无,她就打着精神盯着黎修悯,目不转睛,就算是沉睡在梦中的男人对她来说也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
不知道自己保持这样的动作有多长时间,她揉着酸涩的眼睛,忽然一下,她看见黎修悯的睫毛微动,她紧紧地拽住床单,低头看着裹得严严实实的身体,身体忍不住地颤抖,似乎是想起了那天晚上被强迫而无能为力反抗的自己。
“就我睡着的样子,你都觉得可怕?”原本沉睡的人却突然开口说话,伴随着话音结束,只见黎修悯缓慢地睁开眼睛,歪着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尤然,嘴角似乎挂着笑容,却让尤然感觉到危险。
尤然动了动嘴,很想说一句,她不怕,可话到了嘴边,她却开不了口。黎修悯轻而易举地就看透了她心底的想法,这样毫无秘密的人在他眼中无疑就是一个透明人,尤然抖了抖肩,小心翼翼地往后挪动。
黎修悯漫不经心地坐起来,似笑非笑地抱着双臂,目光深邃却如同在看猎物般地盯着尤然,似乎是在告诉尤然,自己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尤然已没有后路可以再退,而黎修悯似乎也看够了尤然的恐惧,便下床站着,面对尤然,他的感受是复杂的。
“你是在担心我再对你做那晚的事情?”黎修悯淡淡地说道,尤然无法通过他说话的语气来判断他此时的情绪到底是好还是坏,更不敢随意地回答。
“你的沉默只不过是在掩饰你内心的慌张和恐惧,尤然,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我如此防备?”黎修悯再次开口说道。温柔的目光里带着受伤,尤然看着这样的他不由得出神,脑海里那晚的画面强行窜入,她倏地收起想要走过去的冲动,依旧坐在床上纹丝不动。
黎修悯已经不是以前的黎修悯,他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不能相信。尤然不断地在心里暗示自己,而黎修悯却觉得很好笑,甚至不由得笑出声来,“尤然,你还是这么可爱,是我让你对我的信任破灭了吗?”
尤然咬着嘴唇,低声回答,“是。”
黎修悯没有想到尤然会回答自己,在听见她的回答后,他微微一愣,眼底快速地闪过一抹诧异,过了一会儿,他又很快地恢复平静,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被尤然的回答影响,“哦?”话音一落,伴随着黎修悯爽朗的笑声,尤然疑惑了。
黎修悯今晚很反常,在尤然睡着后偷偷地进了房间,在尤然醒来后发生了一段莫名其妙的对话,然后又莫名其妙的离开。尤然抱着抱枕,靠在床头,彻夜不眠,她在思考黎修悯今晚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
天色一亮,尤然觉得阳光晃得十分刺眼,便下床走到窗台把窗帘拉上。她的房间阳台刚好可以看见花园,而在花园的旁边似乎站着一个人,她在阳台怔愣地望着那个看上去有些孤寂的背影,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曾经,她以为黎修悯就是她这辈子认定的爱人,她也会不顾一切地和他在一起,可后来,以黎修悯的身份是根本无法让她爸妈同意两人在一起,所以她一直都寻找可以让她自由的机会,那个时候,费恩斯上门提亲便是她认为的好机会。
她对费恩斯和温婉的事情略有所闻,本以为是互惠互利的事情,却没有想到在和费恩斯相处的日子里会对他产生感情。从某个意义上来说,的确是她先背叛黎修悯在前。尤然低着头,一滴眼泪落在她的手背上,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报应。
她转身离去的时候却没有看见楼下男人抬头看过来的瞬间,眼睛里的难过和绝望。
察觉到有人靠近,黎修悯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双手伏在背后,面无表情的转身盯着走过来的人,冷声问道,“什么事?”
“少爷,是老爷的电话。”
老爷?只不过是他那父亲罢了。黎修悯接过手机,放在耳边,低声说道,“什么事?”
“你这个逆子,你居然敢对你母亲下这么重的狠手!”
“母亲?我想你可能是忘记了,我的母亲早就死了,那个女人也配做我的母亲?”
“你要还认我是你的父亲,就立马过来跟她道歉!”
黎修悯二话不说地挂了电话。大清早就打电话来责备他,还真是令人感到严重的不爽。他的父亲对这个女人还真是无比的疼爱,只不过是受了点委屈,便想要自己去道歉,这只不过是痴人说梦。
他记忆中的母亲是一位温柔的女人,大概没有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