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必须这样做?”
宋子墨紧紧盯着那两张银灰色手术台,龇牙低吼。
这时,宝芙和独孤无咎的身体,已经分别被两根软管连接。
红色的血液,正通过细长透明的管道,从两个人的肌体中汨汨流出,互相输入对方肌体。
“她的血……可以抑制诅咒的发作。”
离还从来没有,这样克制过自己。
想要扑过去,狂饮宝芙鲜血的yù_wàng,折磨得他焦躁难安,呼吸不畅,连说话都困难。
宝芙鲜血的纯美,对任何一只僵尸来说,都是种无法抵御的诱惑。
而宋子墨此刻的情形,比离也好不到哪儿去。
尽管他一再提醒自己,躺在那里的女孩,曾经是他最爱的女儿。但僵尸贪嗜人类血肉的天性,还是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驱使他想要扑上去,一口咬碎宝芙纤细的脖子。这时他不得不佩服,离的先见之明。
离很及时的,在宝芙的血流出之前,掀动开关。
一道纯银制成的栅栏降下,把两只红了眼睛的僵尸,和手术台隔开。
“接下来……”
站在栅栏后的宋子墨,透过银条间的空隙,凝视着宝芙的脸。
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此刻他对宝芙的关心,到底是出于残存的人类父爱,还是出于对宝芙鲜血的觊觎。
“他的血,会带她看到真相……”离肌肉扭曲的脸庞上,现出一个邪佞的笑容,“……当然,也会让她变得强壮,我给他们注射了一种特殊的血液抗凝剂,所以他们的血不会互相排斥,而会融合……”
看到宋子墨脸上露出的厌恶表情,离舔了舔嘴唇。
“这是让她接受末日之裔灵核的唯一机会。”
“你最好成功!”随着一道凉风,宋子墨已经骤然来到离的面前,他伸臂拧住离的脖子,恶狠狠盯着他,“否则我会把你这只白脖子的变色蜥蜴,和你的主子,一同丢到冰箱里变成冻猪排!”
宋子墨是一只新生的血尸。他不该僭越亡魂族的血之戒律,对创造他的离出手。
但离竟然毫不反抗。
他只是看了一眼宋子墨,随即一笑,亮出他雪白的獠牙。
“遵命,未来的尸王大人。”
宋子墨愣了一下,但随即松开离。
他转身走到栅栏边,继续注视着宝芙的变化。
躺在手术台上的宝芙,虽然不停在流血,但是因为独孤无咎的血,也在源源不断输入她的身体,她的脸颊,竟比刚才红润了许多。
不仅如此,在如此寒冷的地下冰窖中,她没有受到一点儿影响。
独孤金蝉家的血,对人类来说,果然是非常有价值的养料。
“她已经开始进入好梦了。”离凝视着入睡的宝芙,微微一笑,“……睡吧,小羊乖乖,你会梦到所有,好的,和……坏的!”
宋子墨没有表情的脸上,则隐隐流露出,期盼的神色。
躺在手术台上的宝芙,不知道,宋子墨此刻在期盼什么。
正如离所说,她已经开始进入梦境。
…………………
…………………
…………………
甜蜜。
却又混杂着苦涩,还有泪水的咸味儿,甚至……血的腥气。
这是宝芙此时,全部的感觉。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既听不到也不看不到。然而,她却又好像,能听到一切,能看到一切。
她隐约明白,正在发生的事。
能感到自己的血,正在失去。也能感到,身边的人是谁,甚至能感到他的血,正涌入自己的身体。
“憎恨这种感觉,对吗?”就在这时,她脑海中响起一个低哑的女声,“被肮脏玷污,连你自己也变脏了。”
“是你……”
这个宛如魔咒般的声音,令宝芙心跳一止。
她一直在苦苦躲避,抵抗着这个声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差不多就是不久前,这个声音就一直在她脑海中纠缠她。
大约从末日之裔的力量,在她身上突然爆发以后开始。
起初她以为只是幻觉。但后来,她发现这个声音越来越多的对她说话。这个声音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意识到,这不是幻觉。
她没有让任何人知道,是因为她无法对别人解释,自己的头脑里,有另一个声音。
像住着另一个人。
那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如同,她分裂成两个人。或者说,她的身体,不再属于她自己,而被另一个人侵占。
“我是唯一不会伤害你的。”那个低低的声音,继续说,“除了我,没有任何人,会真正爱你。”
“你到底……是怎么到我身体里的?”
宝芙对这个不请擅入,闯进自己头脑的声音,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由心底生出战栗。
“想了解?”那女人低声笑了,“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这世界的本来面目。”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宝芙感到自己的脑中,突然被塞进一幅幅,无比清晰的画面。
她看到自己昏迷不醒,躺在一个水光粼粼的地洞中,身边站着表情沉重,好像背了一座山的戈君,而司徒静虚、飞飞、雷赤乌在水里。
果然,她差点儿变成生育末日之裔的机器。
然后一个男人从那个地洞带走她。
宝芙已经知道,那人是父亲宋子墨。她看到,宋子墨带着她,轻车熟路,径直到永夜塔的第五层密室。然后,那里出现一扇奇怪的白色光门,和小妖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