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美丽的猫眼女子,还有戈琳琅。他们都在那次,改变宝芙整个人生的画展中出现过。
宝芙站在那里,浑身像是虚脱般,绵惛无力。
她有一种既不安,却又跃跃欲试的感觉:好像,此刻她的面前,摆着一只潘多拉魔盒。
只要她打开,就会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
但是,她却无法按捺住,心底深深涌起的那股好奇。
终于她抬起脚,朝那猫眼女子走去。
“宝芙,别过去!”
阿灭低沉,急迫的吼声传来。她回头看了一眼,阿灭正在挥拳,似乎是想要砸破一堵肉眼看不到的墙,冲过来。但他这么做显然是徒劳。而且,他的鼻孔,突然开始溢血。
“破坏禁咒的人,会遭到禁咒反噬。”
这时,一个嘶哑如老妪般的声音,静静响起。
宝芙愣了愣,那美丽的猫眼女子,已经来到自己身边。分明,刚才那耄耄老妇一样的声音,就是从这猫眼女子嘴里发出来的。而这猫眼女子,看上去最多不过二十八九岁。猫眼女子的意思,似乎是说,只要阿灭攻击禁咒之墙。所有他使出的力量,就会反加到他自己身上,由他自己来承受。
“灭,快停下!”宝芙焦急大喊,“你会受伤的!”
阿灭却置若罔闻,依旧猛击禁咒之墙。
猫眼女子望着阿灭,目光中,隐含着一股忧虑。她摇摇头,随即拉住宝芙的手,不容分说,就带着她朝门中走去。这女人身材苗条,看似弱不禁风,却是个巾帼力士。宝芙竟然挣脱不开她。
铁门哐啷一声,在她们身后关上。
这是一座纵深的院落,仿佛很久没人居住。荒草埋膝,寒鸦卧树。一条小径穿过数棵歪歪扭扭的银槭和圆柏,延伸通向一幢被长春藤密实包裹的砖灰色二层小楼。
猫眼女郎径直拽着宝芙走进去。
房间里窗帘半垂,光线黯淡。灰色的水泥地板,灰色的砖墙。摆放的家俱不多,件件式样古旧,甚至因为年代过久,已经略有些破损。而屋子四角竟然蛛网高结,大大小小少说也有数十张。不过其余的地方,倒像是有人经常洒扫擦拭,洁净得微尘不染。
一踏入这里,不由令人产生一种,时光静止的错觉。
窗下藤榻上,斜卧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男子肩头,伏着一只毛色金黄,样子有些像猞猁的大猫。
只需看看那男子身上,麻袋不像麻袋,袈裟不像袈裟。花纹颜色,完全和那只猞猁猫毫无区别的衣服。不用再看那男子的脸,宝芙就已经知道,他是谁。
拥有美男资质,却能把自己打扮成乞丐的人,也并不是满大街都捡得到。
这人正是戈家被放逐的男巫,戈琳琅。
宝芙刚朝前走了一步,冷不防戈琳琅肩头那只大猫,忽然喵呜一声跳下地。弓起脊背,朝她龇牙嘶嘶低吼。顾不上细想,这只一点儿也不友好,浑身金毛倒竖的猫,到底是把她当成狗亲还是当成鼠亲,宝芙急忙对戈琳琅说。
“琳琅,快把禁咒解开,让灭进来!”
“我可解不开,这世界上最优秀巫女的禁咒。”戈琳琅一面抱起那只猞猁猫,一面望着宝芙身后的猫眼女人,“让那只半寐甲进来吗,莫玛?”
原来猫眼女郎的名字,叫莫玛。
宝芙一点儿没想到,在这座院子外面设置禁咒,竟然将阿灭困住的人,是莫玛。
这个时候,她脑中忽然产生一个念头:也许,这是冥冥中的天意。其实,今天她真正应该见到的人,就是这位莫玛。
莫玛摇摇头,一双清透深遽的眸子,直直凝视着宝芙。
她的目光,就像是冰凌刺骨,却又纯净无瑕的泉水。在那两道视线的笼罩下,似乎所有的邪恶和污浊,都无可隐藏。
宝芙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就像是霎那间,被一道光芒,照射通透。
她灵魂最深处,连她自己都觉察不出的阴暗秽恶。此时此刻,全部浮现在莫玛眼前,被她获悉。
“你是个好孩子。”就在这时,莫玛那沙哑如九十岁老妇的声音,轻轻响起,“虽然你身上,印着黑暗的标记,但你是个好孩子。”
“黑暗……标记?”
宝芙觉得胸口,又堵又呛,翻涌着什么东西,让她想要流泪。
这是一种很奇怪,也很温暖的感觉。莫玛的外表,只有二十七八岁,顶多是她的姐姐。但是当莫玛,用那种苍老却很柔软的声音,对她说这些话时。宝芙觉得,仿佛自己突然变成一个很小很小的孩子。而莫玛,宛如她慈祥的祖母。
莫玛伸出一只手,指指宝芙的胸口。
“这里……”
宝芙下意识的,用手捂住,被莫玛指到的地方。
一股惧栗,顿时犹如巨蛇,吞咬着她。因为,莫玛所指的地方,正是她在噩梦中时,那条黑色镜灵盘踞的地方。
“戈家从五百年前,就走错路。”这时莫玛深深叹了口气,“盲目崇拜强大的力量,最终只会让自己,粉身碎骨。”
“莫玛,我到底,是什么……”
宝芙从衣袋里,取出戈琳琅送给她的蛇镯。
她从戈君和母亲夏红菲的口中,已经大约了解自己的身世。她和母亲一样,都是被独孤无咎特意培育出来的。独孤无咎希望她们,成为末日之裔的复制品。但是独孤无咎一己之力,显然做不到这件事。掌握各种秘术的巫族戈家,在其中一定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只是宝芙已经很清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