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说出这个名字时,突然。
一大堆支离破碎的画面,在一霎间涌进她的脑海。她根本不晓得,都是从哪儿来的,其中有很多片段,模糊不清又令人恐慌。
最混乱的梦境。
其中包括,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拥抱着那可怖的怪物。
他们躲在黑暗深处,所以宝芙看不清那女孩的脸,她也无法确定,那个小女孩,是不是自己。
一瞬间,她自己都被自己这个念头嚇住了。
有一种锥心的,很痛苦的感觉袭来,使她暗暗希冀,那个小女孩,千万不要是自己——说不清为什么。
但她真的希望此刻充斥在自己意识中的记忆碎片,不是自己的……
那些,令人不安,又疯狂的一幕幕:泣血的满月、黑色的锁链、圆形的石头祭台,被绑在祭台上的女人……还有,令她脸颊发烧的场景——不知道是谁的女人,和那怪物一起,在黑暗中热烈纠缠着……宝芙耳中,几乎可以听到那女人,每一次重重的呻吟和尖叫。
就在她想要看清,那女人的脸时,一切又骤然像潮水般,退去。
宝芙变得空空荡荡的脑袋,痛得快要炸开,好像有人抽走了她所有的脑髓,并将许多尖锐的钉子,留在她脑壳里。
她闷哼一声,抱着头,蜷着身子跪在了地上。
“回忆到此结束,女孩,现在用你看到的东西,去感受那只怪物。”
神女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宝芙,微微一笑。她眸中闪动着欣喜的光芒,好像是挖到一个天大的宝贝。
“你对我做了什么——那些回忆,究竟是怎么回事?”
宝芙艰难的抬起头,看着神女。
现在就算有人拿一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不愿意承认,刚才在她脑袋里胡跳乱舞,让她差点儿崩溃的记忆,是属于她的。她宁肯相信,是神女在故弄玄虚。一定是她对她施了什么妖术。
“当一个被选上,参与轮回的灵魂,开始他或是她,或是它的新生时,他们上辈子的事,会被消除得不留一丝痕迹……”神女黠然一笑,“……不过有时,也会剩下一滴水……”
她伸出一根白皙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宝芙的额头。
“人类叫作记忆,我们把它叫作‘识觉海’的东西,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它非常顽强,不管发生过什么,总是会留下印痕,不过没有超自然力介入,这种关于前世的记忆,永远不会被唤醒。”
“那些……真是我的前世?”
宝芙从前并不相信前世今生之说,她只当这是一件很玄虚的事。和戈君那丫头做朋友的最大收获,就是她三不五时会给你讲一大堆,这种让人晚上睡不着,总是起鸡皮疙瘩,有时还想呕吐的灵异故事。宝芙听戈君说起过,科学家通过催眠,唤起很多人的前世。
不过结果很癫狂,有人想起自己前世是一条失去伙伴的海豚,有人想起自己是一条因为想躺着晒太阳,却无辜被坠落的火山灰烧死的蟒蛇,有人想起自己是一匹屡屡夺得马术比赛冠军的赛马。
回想到刚才那一幕幕令她承受无力,有些神经错乱的画面,宝芙终于意识到,以前她总是用异样的眼光看待精神病患者,是不对的。
假如每个人的前世都可以被唤醒,这世界上大概没有几个人,能称得上正常。
“也许。”
“什么意思,也许?”
宝芙看着神女脸上那高深莫测的笑容,心里发憷。
“也许是你的,也许是你的祖先,通过血脉留给你——也许根本和你没有关系。”
“……!!!?”
“宇宙中任何一个生命,都是宇宙的一部分,任何一朵花,或是一只昆虫,或是一只野兽,或是你根本不了解的东西……都有可能,是你。”
神女的黑眸闪过一抹诡谲的色彩,凝视着宝芙。
“你,你不是神女吗,怎么连这种事都不清楚!”
宝芙觉得,那些苦苦追寻自己前世的人,有时真的是需要勇气的。
“均衡来说,地球上每分钟,有一百二十人死亡,有二百五十九人诞生。”神女淡淡道,“我可没有那个时间,去弄清你的事——我只知道,你的确是和独孤灭有牵绊的人,不管他现在躲在哪儿,我要你把他找出来!”
看到宝芙变得沉默和坚定,拒绝的表情,神女笑了笑,指指依然没有甦醒的独孤明。
“你被这只外表漂亮的死人迷惑了吗?”
“呃?”
宝芙愣了愣。
“女孩,永远不要犯规,爱一只冷血的僵尸。”神女弯唇一笑,但她的眼睛,此刻却没有一丝笑意,“无论是谁,违背了神的规则,必将受到惩罚!”
“对不起,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这宝芙就不服气了,凭什么她神女自己,对独孤明想亲就亲想抱就抱,却要对别人充其量只是yy一下的心理活动,横加干涉。
“独孤灭,就是违背神的规则,才产生的怪物。”神女这时看了一眼神情严肃的摄政王骁肃,“骁肃,你告诉这个一无所知的人类,我们为什么必须找到独孤灭。”
骁肃的眼珠子微微一动,向宝芙看了一眼,然后又重新回到原来的地方。
不过这一眼,已经足够宝芙从后头皮凉到后脚跟。
“独孤灭身上,一半是高贵的金蝉血统。”骁肃低沉的声音安静响起,“另一半,却是卑贱的人类之血。”
“那个……大爷,卑贱这个词,你好像用得不太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