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
房间不隔音,外头雨点滂沱石子一样往窗户上砸,还有就是隔壁住的一对男女兴致高昂,‘嗯嗯啊啊哦哦呃呃’的单音节愣生生被叫出了节奏来,魔音穿耳,比哼哼哈嘿的双节棍还朗朗上口。
丁月就不明白了,明明有些人两三秒就能结束的事儿,为什么有人能弄上两三个小时。
不会死吗?
反正睡不着,丁月猛地一翻身按向床头的开关。
也不能她一个人睡不着。
果然,十来秒后,等丁月适应突然的刺眼光亮侧头看的时候,不久前黑暗中呼吸平缓的人,这会双眼打开着,眸底一片清明。
“嗯?”他喉咙里发出个微微黯哑的音节,同时侧过脑袋,神色慵懒的看向她以示询问。
不期然的四目而对,丁月愣了下,感觉耳朵要怀孕。
这败类的男色真不是盖的,怪不得她会迷恋那么多年!
“关着灯我睡不着。”丁月故作镇定的重新躺好,双手交叠在胸口,乖宝宝般的睡姿。
当然,她也知道,开着灯他睡不着。
他没说话,但同时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阴魂不散。
“看什么看?你不要觉得我是在找茬。”丁月重重翻了个身背对他,一边嘀咕,“我在监狱的时候,睡觉都是不让关灯的。”
后半句她没说谎。
她起初也不习惯,但有时候既定的生存环境容不得半点不习惯,只能舍弃尊严学会妥协。
其实丁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加上这样一句解释,又古怪又不自在,娘们唧唧的像个举不起铁的小女人在埋怨。
身后一直静悄悄。
他眼睛肯定还是在看她,想到这点,丁月眉头下意识紧紧皱了下,又觉得开着灯很不自在了。
她又伸手去关。
但这次她甚至没能碰到开关。
他手搂过来的时候,她没半点察觉,身子在床上翻了个面,等回神,人已经在他怀里躺着了。
不是……
他想干什么?
“怎么着?”
丁月当初好歹也是个学霸,脑子真要转起来也快,等她明白过来,嗤了声,一脸讥诮的破罐子破摔起来,“你这是同情我啊?别啊,这才哪跟哪啊?我跟人打架,脑袋上缝了十……”
“因为开灯还是因为隔壁?”
被打断,丁月才意识到自己还忽略了一件事。
斯文败类是没有同情心的。
隔壁已经变美声了,销魂蚀骨没完没了。
一墙之隔,刚刚那句话被打断,丁月也没再接上,倒是仔细听了会隔壁的动静,笑了,“啧啧,他们仿佛是在嘲笑你。”
“嗯,我也觉得。”
“所以呢?下面你是不是要证明给我看,多年之后你还是那个……秒男?”
“不了,要脸。”
“呵……”
丁月毫不含糊的冲他翻了个白眼,“请问您有脸吗?”
“有。”
盖着被子纯聊天已经进入白热化,闻言,顾白也毫不含糊冲她勾唇一笑,风生水起,“还很帅。”
“……”
艹!
这个笑好tm勾人!
丁月噎了下,脑子里脏话轮着过了一遍,感觉也形容不了这人无耻的万分之一,于是她干脆两眼一闭,但眼不见心里还是烦。
特烦。
“你以后别冲我瞎笑!”她做了个深呼吸又睁眼警告。
顾白嘴角那点弧度到这会没散,用行动表明他不妥协的决心。
“我叫你别笑了!”丁月音量拔高两个调,然并卵。
他还是那个配方,那个笑,透着一股人渣的味道。
丁月看得一阵牙疼,下定决心放大招。
两秒钟后,她深吸口气,一只手光明正大摸到他胸口,然后一咧嘴也跟着笑了,“你还想不想为季清清守身如玉了?”
“怎么说?”顾白低头看了眼她在他胸口画圈圈的手指头,不解。
“你再笑我会觉得你是在勾引我。”画了会圈,丁月更放肆了,说话的时候胆肥的去解他衬衫上的扣子,“我这个人一向没什么自控能力,要是等下兽性大发你哭都来不及!”
她猜他俩现在能够盖着被子纯聊天的主要原因,还是他心里的季清清,她现在就是股破坏他和季清清美好姻缘的恶势力,纵使一时成功,也终将是要被铲除的。
为了季清清他才这么克制的。
似是为了印证丁月心里的猜想,她话音落下两三秒的时间,他唇角弧度一下收敛干净,同时搂在她腰上的手也离开了,规规矩矩面无表情,“嗯,你说的也对。”
说完,他动作迅速翻了个身背对她。
讲真,丁月没想到这个大招效果如此只好,好到她盯着他仿佛性冷淡的背影突然就有点……想、杀、人!
隔壁房间的动静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停的。
丁月怄一肚子气,咬牙重重翻了个身把被子全都扯到自己身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赶紧睡。
也是困了,这次丁月很快睡着。
但事实证明,带着情绪入睡是对自己睡眠极不负责任的行为。
断断续续全是些不好的梦境,许多她不愿意回忆的事情全都钻进了梦里,鲜血淋漓的场景,她起初并不知道那一阵浓郁血腥味来自何处,直到她低头看见自己手中攥着的还滴着血的水果刀……
叮铃铃——
丁月在急促的手机铃声中惊醒,睁眼时身上的衣服几乎被冷汗给打湿,精神恍惚,她缓了几秒钟才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