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江偌打开社交网站差看消息,某浪新闻的新闻稿里都没有明确点名被击毙嫌犯的名字,只用“江某”和“隋某”代替。
逃犯隋某在江某保外就医过程中,帮助其逃脱,并劫持了一名人质杜某,行至码头,开了停靠在码头的私人游艇出海,打算在海上登上去往东南域的货轮。警方出动快艇和直升机追赶,隋某与江某非法持械,率先向警方开了火,警方出于自卫与其交火,鉴于二人危险性极高,重伤三名警方人员,还有伤及人质的可能,遂将二人击毙,同时捕获五名共犯。
此事已经上了该社交网站热搜,后面标有红色“沸”字。
闹出这么大动静,其实与他们劫持的人质是名演员有关。
有很多自称是目击者的网友发帖称,被劫持的杜姓演员,就是这一年绯闻满天飞爆过多次热搜的杜盛仪。
其实不用看什么目击者爆料,江偌在看到官方通报文章里的“杜某”,心中便已有了数,浏览完网页,不再多看其他,立刻关了手机。
江偌呆站在阳台很久,望着后院过道上的地灯,散发着幽幽的光。
她身上只穿了件复古绿的针织吊带长裙,室内温度适宜,没穿外套,这会儿冷风吹得她手臂上直起鸡皮疙瘩。不知是风吹得冷,还是江觐和水火的死过于突然,让她感到颤栗。
乔惠早已给满满喂完奶,看她在外面站了好久,拿了她放在床尾的披肩出来。
江偌发着怔,脑袋空空,又时不时像闪回一般浮现一些和江觐有关的景象,她没有听见开关门声,直到肩头一暖,她偏头对上乔惠担心的眼神。
乔惠问:“出什么事啦?”
江偌皱着眉,说了这事。
乔惠不知作何想法,只是叹了一口气,“应该是因果循环吧。”
十点过陆淮深回来,因为满满在睡觉,房间里灯光调了睡眠模式,昏黄柔和,江偌坐在婴儿床便看着,她背对着卧室门库,长发绾在脑后,披肩挎在臂弯上,露出纤长流畅的肩脖弧度,周身萦绕着安静沉默的气息。
她听见动静回头,眼神带着几分倦意,轻声问:“回来了?”
陆淮深走过去看了眼小床里的儿子,又很自然地往她额头上亲了下,“还没洗澡?”
江偌摇摇头。
她垂着眸,睫毛在眼下铺开一层阴影,她张了下唇,顿了会儿才说:“你知不知道……”
“知道了。”
江偌望向他,往他身上靠,搂着他的腰,有些失神地说:“太突然了,我还有些消化不了。”
她希望江觐和水火得到惩罚,并且最好不要威胁到自己的生活,这是一回事。
可人死带来的震撼,又是另外一回事。
而且是她万万没想过的,如此硬碰硬的方式。
江偌想不通,“你说江觐为什么要逃,明知机会是千万分之一。”
“对他而言,哪怕是千万分之一活得自由的机会,他也会试。”陆淮深轻抚她的发丝,“你认为江觐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偌想了想,发现无法界定江觐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善谋,但用错了地方,一定程度上心术不正,对她而言是具有威胁性的人。
但这仅仅是站在她的角度来看。
对江舟蔓,江觐虽然重利,却也尽可能地善待妹妹,勉强算一位好兄长。
对明钰,江觐也许对她有真感情,却也是要了她命的情人。
对江渭铭,江觐是一个能继承他夙愿的完美儿子。
江偌本就看不透江觐,对他的看法也大多浮于表面,又如何回答得出这个问题。
陆淮深却点醒他:“江觐也有傲性,他宁愿拼死博那千万分之一的机会,也不愿意在狱中荒废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二十年。”
江觐已过而立之年,二十年刑期,出来后已经五十多岁,失去的那二十年,就是失去了人生最好年纪里能创造的所有可能。
江偌不知道江觐死前是否觉得此次出逃值得,但她不希望江觐最后一刻是觉得解脱,而是希望他能找回一点对明钰的歉疚之心,意识到这是一命偿一命的报应。
人之将死,当有这样的醒悟。
江觐死后,远赴大洋彼岸数月的江舟蔓归国,料理了兄长后事。
江偌也是听方也说起的。
方也对此很不满,因为江舟蔓连墓地都是让范猷出钱买的。从认领尸首到火化,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并未举行悼念环节。
江渭铭听闻丧子噩耗,血压升高,悲痛之中在狱中昏厥,经救治已有好转,警方怕父效子法,加派了人手去守着病房。
江觐下葬那天,范猷本想带江舟蔓回家吃饭,方也门都没让他们进,范猷怕损了江舟蔓面子,谎称家里没人,把方也的小儿子哄出去陪江舟蔓吃了顿饭。
毕竟是做弟弟的,不似父母那般能摆出强硬姿态,而且兄弟俩虽然同父异母,但感情向来都好,他不忍让哥哥没面子,便跟着去了。
结果吃完饭,劝他哥哥回家跟父母认错,适当服软,反被哥哥教训一顿,说他被爸妈洗脑了,还骂他叛徒。
这下搞得小范十分不爽,跟他哥生了隔阂,越发讨厌搞得家里关系紧张的江舟蔓。
江舟蔓似乎也不太急于让范家人承认她与范猷的关系,在国内待了两天,便启程返美。
这边高随从陈晋南处打听了消息,得知水火的后事是杜盛仪操办的。因为她是公众人物,所以托经纪人帮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