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锦言走上前来,垂首而立。她知道恩师在看着她,可她也知道恩师的那看向她的目光不再如前世和煦,
如今的自己对于恩师而言,不过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而不是日日精心教导的顽劣徒弟。
她垂首道:“阁老。”
王严崇仔细看着面前那个垂首而立的小小女子,暗道一句这便是刚封了宁安翁主的许家长女,这女子看起来还未曾满十五岁,虽然年龄小,但是容貌并没有因为年纪小而有半点逊色,反而极为俏丽,尤其那一双琉璃眼眸,清透明亮的世间少有。
许恪是清尘书院的学生,也是王严崇在书院里的得意学生,似乎因为这一层关系,王严崇对许锦言极为的留心,想要看看自己得意学生的妹妹是何模样,但严格意义上说,这一对兄妹其实生的并不相像,许恪生的英气,许锦言生的清婉。
若说相似也就是那一双眼睛有些像,但许锦言的眼睛明显要更为明亮一些,像极了一块泛着光的琉璃。“上次宁安翁主在玄瑛会上所书的墨宝让老夫记挂已久,不知今日能否再见翁主的墨宝?”王严崇笑道。
许朗听了此话先是一怔,此时才忽然想了起来,玄瑛会之时,许锦言曾提笔所书姓名,当时几乎是全场哗然,连许朗自己都惊讶不已,其一自然是因为许锦言此前根本大字不识一个,可是突然之间许锦言就会写字了,而且这字还写的极佳,试问谁能不惊讶万分。
其二是因为许锦言那副字不仅写的极佳,而且笔迹之间极为肖似王阁老。王阁老的字难以模仿是有目共睹的事情,王阁老那么多学生没有一个人能写的了王阁老的字,怎么许锦言这样一个从没见过王阁老的人却能写出和王阁老几乎一模一样的字迹。
许朗侧目看了一眼王严崇,想来那字迹让王阁老都难以分辨,所以今日来还要特意询问。
许朗连忙从善如流的就接话道:“阁老若是喜欢锦言的字,让她写一副就是了。”
随意的使唤,像是指挥一个奴仆一般,许锦言唇角勾了抹笑意,给恩师写字她自是求不知道,可若是变成许朗指挥她做,这事情可就变了味了,尤其许朗还是在恩师面前如指挥奴仆一般指挥她,许锦言攥紧了手,暗自计算如何回击许朗还能不驳了王严崇的面子。
“许大人,宁安翁主的品阶是远远高于你的,虽然是你的女儿,但是毕竟也是陛下亲自封赏的翁主,如此皇恩浩荡之下,许大人这般随意的行事似有不妥之处吧。”王严崇侧目看向许朗,言语之间有些许不悦。垂着头的许锦言“唰”的一下抬头看向王严崇,琉璃眼眸里有着淡淡的激动。
前世恩师便是这样,无论是什么事情,恩师总是会偏袒她。
所以她以前便知道,外界口中所传阁老严厉正直,刚正不阿,绝不徇私。
但在她面前,这绝不徇私四个字就成了笑话,恩师不仅极为偏袒她,而且见不得任何人欺负她。
连现在站在一旁看着王严崇惊讶的徐长林都在前世之时说过这样一句话“你王严崇遇上了这小丫头,就从绝不徇私变成护短至极,刚正不阿的名声保持了一辈子,老了老了居然晚名不保!”
可那份偏袒和护短,是恩师给一个天底下最顽劣徒弟的关爱,今生她不再是老师的徒弟,可怎么…。那份关爱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变。
琉璃眼眸看向王严崇,露出不解和疑惑。
许锦言不解,剩下其他的看客就只剩下惊讶了。
许恪和许府之人俱是一惊,徐长林皱了眉微微侧目,目光也流露出惊讶。
谁都能看出来,王严崇刻意维护了许锦言。
品阶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宁安翁主虽是个品阶,可许锦言毕竟只是臣子的女儿,这样一来,即使是陛下亲封的翁主,其实际地位也是大打折扣的,不比正经翁主。
而且这是在自己府上,许朗虽然言语随意了一些,但是许锦言是人家的女儿,许朗这样做也并不是极为不妥。
可王严崇却出声管了人家的闲事,这不是偏袒许锦言是什么?
徐长林是真的意外,自己和王严崇相识多年,王严崇一向以严厉正直著称的名声可不是浪得虚名,这个人对清尘书院那帮学生简直是严厉到了极点,若犯了事别说偏袒,他不给你再添把火就算不错了,那这么一个人怎么会独独偏袒一个从未见过的小丫头?
虽然这事和那小丫头没关系,但是王严崇你瞎管人家家事算怎么回事?
许朗也有些不知所措,他是想好好招待王严崇的,让自己在阁老面前保留一个好形象,可怎么话还没说两句,这王严崇就和他冲突起来了。而且是为了维护大女儿和自己冲突。
许朗觉得人生很玄妙,这段日子府里总共来了三个能让全府上下出门迎接的极贵之客,第一位是章庆王爷,因为震惊没赶得急出门,许朗可绝不敢是故意造次。
这位贵客为了抬高大女儿在府中的地位,不惜以王爷之尊威胁于他,当然这个许朗可以理解,谁让自己这大女儿运气好,误打误撞救了章庆王妃和世子,章庆王爷关爱有加,也算是人之常情。
第二位贵客是让全府出门迎接了,当时一听说宁安翁主亲自造访,全府跪在门外等了少说一炷香的时间,结果下来一看,大女儿本人。
第三位贵客便是今日的王严崇了,话说不到两句,就为了大女儿和他起了冲突。
许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