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福满是失望的走了。
郝风楼看着他的背影,脸色出奇的平静,皇子之间的斗争他不愿意牵涉太深,这是他的原则,不是他孤芳自赏,而是他从不愿将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郝风楼十分明确地告诉丘福,汉王必须回藩地去,就藩就意味着放弃太子之位,同时也表明了郝风楼的立场。
其实郝风楼心里不由苦笑,当他看到满是失望的时候,却不由在想:“其实汉王愿意这个时候就藩才是真正最佳的选择,这是以退为进,太子在京师没有了对手,此时又在朱棣的纵容下开始肆意拉拢大臣,用不了几年,朱棣就会对太子生出戒备之心,那个时候才是汉王的最佳时机。相反的是,现在的汉王非要留在京师,和太子斗个你死我活,从某种意义来说,无疑是稳固了太子的地位,因为一个被制衡的太子,显然比一个万众归心的太子更让朱棣放心。”
这也是郝风楼不愿意和汉王厮混一起的重要原因,汉王乃至于整个汉王集团,他们过于注重眼前的利益,急功近利,只重眼前,在这场储君之争之中几无胜算。郝风楼怎么可能把个人乃至家族的荣辱捆绑在他们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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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帐里,朱棣呆坐了足足半个时辰,他的脸色阴晴不定,眼袋微微下垂,整个人显得苍老了许多,唯独那双顾盼有神的眼眸却依旧威慑如故。
他突然站起来,背着手,看着壁上的一副长弓。
这是一柄古朴的长弓,似乎有了些年头,可是对朱棣来说意义重大。因为这副弓乃是太祖皇帝所赐。
太祖有很多儿子。每一个儿子都自认为自己与人不同,每一个儿子都允文允武,可是偏偏太祖竟然选择了太孙。
朱棣的脸色带着几分愠怒,他眯着眼,冷冷一笑,取下了这把弓,不由喃喃自语:“在父皇眼里,莫非朕就连建文小儿都不如,连他都不如吗?父皇,你还是看走了眼。你看走了眼啊。”
啪……手上的力量加重,长弓直接折为两段。
若是当年,太祖选择的是自己,又何至于今日,何至于自己成了国贼。成了乱臣贼子。建文有什么好,他又凭什么。凭什么君临天下!
深吸一口气。手握着折断的弓,朱棣一屁股坐在了榻上,他的眼泪有些模糊,深吸一口气道:“郑和。”
帐外,郑和快步进来,看了朱棣手中的折弓一眼。露出惊讶之色。
朱棣恢复了冷静,淡淡道:“这把弓拿去修缮一下,要完好如初,寻最好的工匠。”
郑和上前。接过了弓,不敢多问,只是道:“奴婢遵旨。”
朱棣又道:“命纪纲……”他拖长了尾音,似乎有些犹豫:“命郝风楼觐见。”
郑和道:“纪纲也要觐见?”
朱棣摇头:“不用了,就请郝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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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风楼一头雾水,按理说lùn_gōng行赏也不必急于一时,朱棣虽然是急性子,可是急性子的人往往是得到别人东西时才急一些,人家lùn_gōng行赏的事,这有什么可急的?
可是既然相召,郝风楼倒是不敢怠慢,虽说此次是无心插柳,可是有了功劳却还磨磨蹭蹭,这就有点白痴了,幸好,郝风楼不是白痴。
进入皇帐,郝风楼纳头便拜:“微臣郝风楼见过陛下。”
他抬头,见朱棣脸色深沉地坐在龙榻一言不发,只是朝他颌首点头。
郝风楼站起,可是朱棣依旧不说话,仍是沉默寡言,良久,朱棣深邃的瞳孔陡然收缩了一下,道:“他来了。朕感觉到,他回来了。”
郝风楼疑惑道:“陛下,谁回来了。”
朱棣冷冷地看了郝风楼一眼:“朕的侄子,建文!”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道:“外间有传言,建文自fen而死,可是朕总感觉,他没有死,他一定逃了,朕的这个侄子绝不是作茧自缚的那种人,他看似文弱,实则心志坚定,否则刚刚登基,为何就敢如此大刀阔斧。”
对建文的了解,大多数人都是雾里看花,后世的诸多演义之中,对建文的刻画也多是文弱宽厚,人形象,郝风楼并不知道真实的建文是什么样的人,可是朱棣却知道。
郝风楼心念一动,也不由想:“不错,建文绝不是一个孱弱的性格,一个孱弱的人怎么可能登基之后便立即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废黜太祖的旧政?又怎么可能以最激烈的方式进行削藩,四处派出兵马,捉拿各镇藩王?即便是汉武帝,也绝没有用如此激烈手段,反而使用温柔的推恩令来达到目的。”
郝风楼看了朱棣一眼,又不由想:“陛下为何对我说这些?这是宫中最大的机密,无论外间有什么传闻和猜测,可是朝廷这边却是一口咬定建文已死,陛下这样做,难道不知道透露这样的信息是动摇自己的合法性?又或者陛下已经没有了顾忌,要嘛是已将我当作了死人,要嘛就是打算对自己……”
想到前者,郝风楼捏了一把冷汗,可是想到后者的可能性时,郝风楼的眼中突然掠过了一丝期待,这种感觉很奇妙,郝风楼已经尝到了权利的滋味,那种能决定别人生死,可以为所欲为的快感,而现在,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更加进一步地接触到这个王朝的权利核心,不,只是有可能,只是可能而已,自己绝不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