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曼琪走到一间囚室的铁栏前,静静地看着那后面丑恶又悲惨的亡灵,眼神闪烁。
“你们……是永不再见到光明的居民吧?”
她轻轻开了口。
那团扭成一块的死灵人头骨上还残存着一层薄薄的筋皮,干裂的眼眶骨架中流出两行血泪,空洞的嘴颤动着。
“……太阳帝国下永恒死亡国度的罪人,本不该再见到光明的容颜。我们恪守在黑暗中的静默,从不越界只求得到最终的救赎。但直到有一天,那看都不敢看的可怕怪物降临打破了这里死寂的安宁,并把我们全都卷入了无止尽的痛苦折磨……”
魔书中提到,古印加太阳帝国时期不光彩死去的、或者有不赦之罪的人,将被打入地底的死亡之国,直到世界重生后的光辉解脱它们。
“那是个什么样的怪物?”科曼琪问道。
亡灵似乎被勾起了什么极其惊悚的回忆,浑身筛糠一样开始抖动,张大了嘴咿咿呀呀半天都发不出完整的语言。
好不容易停止了颤抖,它充满恐惧地继续说:
“鹿……可怕得无法注目的鹿……啊……”
说着它发出一声惨嚎,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似乎已经陷入了疯狂。
苏龙闻言更加确定:
“看来正是与皮萨罗有关……可是黑暗的力量来到死亡之渊……”
接着他低头不语,略微有点迷惑,手中的罪罚之剑上仍嗡嗡地发出强烈的波动。
“这带来灾难的怪物,进入亡灵之国有多久了?”
科曼琪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另一处囚室边,问里面的受折磨的亡灵。
“已经好久好久了吧……数百年……哦呵呵呵……”
这亡灵把头埋在畸形的肢体中,看都不敢看科曼琪一眼,声音粘稠又嘶哑,像被放掉了血的干尸。
她回头看了苏龙一眼,便继续向地牢的深处走去。
他不禁思忖起来,他们遇到那青鹿怪苏醒不过是最近的事,而发生在这里的恐怖灾祸看起来却已持续了多个世纪。
科曼琪施展过力量后,白骨恶灵便都不再复苏过来,他们穿过这段地牢后进入了一条很长的甬道,越向前进四周的空间越开阔起来。
漫长的甬道仿佛没有尽头,四面微弱的火光忽明忽暗,腐朽与寂静浓烈地弥漫着。
走了不知多久,苏龙对时间的感觉都有点模糊了,才终于到达甬道另一端的洞口,灰色的幽抑光线从那外边映了进来。
科曼琪走到出口外,那是紧连着甬洞的一座高台,旁边的石栏上立着已经被风化侵蚀的几个石雕。她望望前方,吁了一口气。
高台前面通向一道巨大的地下石桥,石桥另一边是高耸的桥廊林立组成的建筑群,辽阔地底空间的远处可以依稀看到一座雄伟的黑沉金字塔,模糊的灰色光柱从望不到顶的上方铺洒下来。
眼前的景象有点像巴黎下面的深渊之城德革摩西亚,但建筑的构造和风格截然不同,还有就是令苏龙感到寒意的、一种死透了一般的阴森。
苏龙跨上一步来到她的面前,用剑指了指通往那边的大桥。
“我走前面。”
科曼琪眼底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你要保护我?”
他没有说话,转身径直走上桥去,背对着她挥了挥手,作了个轻松的手势。
桥面十分宽敞,两边的桥栏上每隔十几步就有一个燃烧着的火盆,淡淡的光焰照出桥上许多腐烂的枯骨。
苏龙来到桥边向下望去,眉头一颤,心中略感到一阵不安。
高大的桥柱向下一直延伸到深不可测的暗境,那是一片灰黑色的辽阔水面,灭寂一般的粘稠。
其中浮现出几具庞大的恐怖骨骼,有的呈蜘蛛的形状,另外的则是蜈蚣的样子。它们的颈骨上都是长着巨角的人头骷髅,一半被如墨的死水所浸没。
“这是……”
科曼琪靠近他的身旁,盯着那深底死海中的巨骨,眉头轻轻一弹,接着轻轻开口说道:
“当世界诞生的时候,首先产生的,便是光与暗、生与死的区别。死亡是存在不可或缺的另一部分,神将死置于幽暗之下,由至暗的生物来背负亡之领域的重担。”
“可是看起来,连它们都遭了什么殃呢。”
苏龙望着死水中的这些庞然大物,脑中忽然不受控制地映出了一些景象:那在马赛的lmbo地狱边境中,爬在圣玛田庭院石墙上的虫状巨怪。
不安感有点加重,他赶紧摇了摇头转身向地下桥廊群那边走去。
科曼琪缓步走在后面,时不时仍望下那深暗中的死寂之海,目光闪烁。
两人步入那些高耸的巨石回廊之间,回荡着幽灵般的呓语,悠长的步道上空无一物,只有从深远处那金字塔传来的令死亡都退散的恐惧。
苏龙手中的罪罚之剑上现出赤红色的纹路,发出如血的光晕,似乎是在回应着这异样沉重的力量。
“当生与死的界限模糊了之后,不应该存在的事物,也可以被可怕的仪式带回到现实……”
他听到科曼琪的低语,回过头去看她。自从他们亲密地完成黑暗源血誓约后,她就时不时显得有些古怪。
关于这个,他觉得目前也没什么头绪可去多想,只好对她多加留意。
……关于生与死的界限?听起来和lmbo有什么联系么……只在琢磨着,苏龙向前的脚步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叮当作响。
注目看去,灰蒙蒙的光线中,一个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