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秋垂下眸子,盯着自己锻面的绣鞋,那是一双用苏绣的锦缎做成的鞋子,上面的繁花朵朵,是苏州最手巧的绣娘细密织成,花朵娇艳,栩栩如生,脚尖上的明珠是拇指大的圆润海珠,只是这一双鞋子,便不是张洋这样的穷酸能够买得起的,哪怕是他努力教书,不吃不喝一年,也不买不起。
他居然要带着自己去什么小山村,让自己穿着这样的鞋子去种菜织布吗?
真是笑话!
容秋巧妙的收藏好那一丝讥讽的笑纹,再抬起头来时,眼中是期待却为难的光,“张洋哥哥,你可知道……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容家曾遭遇大难,差点被满门抄斩?”
张洋怔了一下,脸上的五官都似乎要纠结在一起,声音几乎有些失控的冲口而出,“你是说……你是说……”
容秋点了点头,睫毛上的晶莹泪珠微微颤动,“你猜对了,正是针对我们的,如果我们一走了之,到时候……到时候……”
她不再说下去,捂着脸嘤嘤的哭了起来。
只是,她细嫩的十指下,除了那几滴晶莹的泪之外,其余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在心中暗笑张洋的愚蠢,真是不知道容溪怎么会看上这么个蠢货的,他张洋是什么人?为了这点事儿还值得劳动圣上,牵连容家?还真是笑话!他以为他自己还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吗?别说皇上了,恐怕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和张洋走了,冷亦修都不知道他张洋是个什么货。
张洋的脸色苍白,他看着哭泣的容秋,心中痛得刀割,却无计可施,如果为了能够和容秋厮守,让她的家伙遭遇到灾难,那他也是无法容忍的。
“秋儿,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张洋的声音愈发低沉了下去。
容秋觉得时机到了,放开手,轻轻的抬起脸来,小脸上泪水连连,如雨后的梨花,楚楚可怜,“张洋哥哥,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不知道……你肯不肯帮我?”
张洋微怔了一下,眼底爆出喜色,上前一步,拉住容秋的手说道:“秋儿,你说吧,纵然是上山刀下火海,我也是愿意的。”
容秋压下心中的厌恶,强忍着没有抽出手来,只是抽泣了一声,脸上的泪“啪嗒”掉落了一滴,滴到张洋的手上,他像被那泪灼伤了一般,手臂都微微震了震,那滴泪的热度让张洋更添了几分坚毅之色。
“我想……今天我见到姐姐,发现她心中还是有你的,如果你肯的话,不如去和她见一面……”容秋低低的说着,她的声音细碎而微微的哽咽,很快散在风里,却如一声声的炸雷响在张洋的耳边。
“你……你……说什么?”张洋震惊的说不出别的话来,无法置信的看着容秋,握住她手的手也慢慢松了开去。
容秋急忙反手握住他的,昂起脸,泪盈于睫说道:“张洋哥哥,这又岂是我愿意的?不过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罢了,你放心,你只是和她见见面,说说话,我自会引了宁王前去,到时候……”
容秋顿了顿,仔细看着张洋的眼中有了几分倾听之色,这才慢慢的继续说道:“到时候,他看到容溪和你在一起,定然会恼了她,我再适时的添几句话,让宁王连带着把我和容家也都给厌弃了,再提不起半分的兴趣来,这才……能够给你我争一分可能啊。”
她一边说着,脸上又落下泪来,睫毛因为泪湿而更加漆黑,“宁王身份贵重,不同于其它的官员,让他心生记挂,得不到的总是好的,反而会发生像上次祸及家人的事情,不如……彻底的让他厌弃了,再也没有了那份心思,才好办事啊……”
她泪水连连的嘤嘤哭诉,张洋心生疼惜,手又被她的小手握着,那样细腻那样柔软,这是多么美好的感觉?
张洋的心跳慢慢的加快,脑子里也失去了正常的判断,他只觉得容秋说得是对的,只要能够和容秋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分的希望,他也愿意尽力一试的,何况……他知道,容溪对自己还是一往情深的,勾引这样一个女人,难道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他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好,秋儿,我答应你,为了你,为了我们能够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张洋哥哥!”容秋不再说别的,哭着一头靠在张洋的肩膀上,他感觉着她的身子是那样的娇小,那样的柔软,下巴处她的头发是那样的光滑,似一匹上好的绸缎,发间她的发饰是那样的精致,总之……她的一切都是好的。
可是,他却忘了,这样的容秋是他养不起的,她的一件衣服、一件首饰,哪怕是用来梳头发的花油,也不是他能够负担得起的。
容秋在他的怀里摒着呼吸,尽力不去闻他身上的那带着淡淡皂夹角味道的布衣,那样低廉穷酸的味实在是让她无法忍受。
半晌,她抬起来,娇羞着一张红润的脸,不动声色的从他的怀里抽离,声音低低的说道:“张洋哥哥,你想好要怎么约她了吗?”
张洋愣了愣,的确,现在的容溪已经宁王府的王妃了,自己这种身份连宁王府的大门都进不去,如果到王府门前说要找王妃,恐怕非让人家乱棍打出来不可,他一时想不出,微微皱起了眉头。
容秋看着他一脸木然如榆木般的模样就气得要死,但脸上却是一笑说道:“不如……张洋哥哥写情诗一首,把情诗放在风筝上,然后去她所在红袖苑附近放风筝?”
张洋的眼前亮了亮,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