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茌好回了茌家,梁君微每日下了衙,就直接回家了。
空气中散布着寒意,已经进入深秋了,很快冬天的步伐就要响起来。
这日,天气变得更冷了,反而出了太阳。
太阳照在身上,没有丝毫暖意,倒是让人感觉凉凉的。
傍晚时分,夕阳连余晖都不剩下,只有朦胧的夜色从远处袭来。
梁府门口。
吴阳驾着车,从内城中心方向行驶来。
远远的,他就看到在梁府门口的石阶之下站了个人。
那人裹着一身藏青色棉服,头上戴了个黑色的帽子,分不清男女。
看到他们这辆马车来,那人竟站了出来,挡在了他们行进的路上。
“主子,有人拦车。”吴阳拉住马缰,微微侧头对里面轻声说道。
梁君微坐在马车里,听了他的话,伸出右手掀开帘子,偏头往外看去。
“你是何人?在此拦车?”吴阳大声问道。
梁君微眯眼打量着眼前的人,从她身上看出了一丝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这穿着藏青色棉服的人取下头上的帽子,看也不吴阳他一眼,直直地盯着梁君微。
“怎么?才多久不见,梁公子竟不认得老身了?”
取下帽子,露出一头梳得整整齐齐的银发。
这竟是一个老妇人,看起来颇为端庄,神色镇定,说话慢条斯理。
朦胧的夜色之下,梁君微有些不确定。
他身体往前倾斜,仔细地看着她。
“你来找你孙女了?”他问。
“看来梁公子还没有忘记老身。”老妇人戏谑一笑,眼里精光闪烁,“不知道您可找到老身的孙女了?”
“自然找到了。”梁君微回答道。
吴阳心中疑惑,主子难道是骗着老婆子的?他何时找过人呢?
听到他们的对话,他已经认出来了,这老婆子不就是那种白菊花的人吗?
当时她要主子和茌小姐赔偿白菊花,要求主子帮她寻找她的孙女。
“如此最好不过。”老妇人抚掌大笑,“那老身便和你们一起进府吧,见见老身那孙女,看她如今过得如何。”
说着,她并不拦着车了,转身往梁府大门而去。
梁君微是以吴阳去拦住她,自己快速从车上跳下来。
一被拦住,老妇人的脸上闪过狰狞之色,“怎么?难道是老身的孙女出了事情?”
梁君微摇头否认道:“你的孙女并未出事,只是不在我府上。”
“哦?不在您府上?这话何意?”老妇人眯着眼,双眼如同那黄鼠狼的眸子。
“你只是让在下帮着寻找。”梁君微将身上的披风拢了拢,才看着她轻轻开口,“你孙女现在在威武候府,你若是要寻她,渴望威武侯府去。”
老夫人眯着眼,目光如同针刺一般,凛冽地射向梁君微。
“威武侯府?怎么会在那儿?”她眯着眼,很不相信。
梁君微淡然地回视她,对于她的目光没有丝毫反应,“在下就不清楚原因了,你若是想要搞清楚原因,自去问你那孙女,在下就不奉陪了。”
说罢,他就大步往门口而去。
老妇人看着他的背影,眸色明暗不定,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将帽子重新戴上,转身进入了夜色之中,消失在这条街道上。
是夜。
寒冷的月光从夜幕之中倾泻而下,在地面上形成了霜一般的颜色。
在这寒冷中,树叶上慢慢地凝聚出白色的霜,仿佛给叶子穿了一层白色的纱衣。
威武侯府。
偏远的小院子之中,正在熟睡的老威武候突然睁开了双眼,绽放出阵阵精光。
“有什么事?”他的声音威严而镇定。
“回侯爷的话,有人进来了。”一个声音从暗处传来。
“什么人?”老威武侯并没有起身,而是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若不是他的嘴唇翕动,根本看不出他是醒着的。
“来路不明。”
“哦?来路不明?你们看不出他的路数?”老威武侯又睁开了眼,看向没有光线的暗处。
“并不是固有的路数,和之前来的那些人也没有相像之处,应该不是皇宫派来的。”
“肯定不是皇宫派来的。他都已经确定了我的身体几乎垮掉,怎么还会派人来呢?”老威武侯冷笑连连,眼里闪烁着悲哀之色。
暗处的人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悲哀,仍旧用一个平稳的声调继续说道:“那人的目的地是连城少爷的院子,要阻拦吗?”
“不用阻拦,暗中观察,他来的目的是什么。顺便看看我这收养的义子,是不是真的这般狼心狗肺。”老威武侯轻轻地吩咐道,呼吸浅浅的,声音如同被风吹散了一般,断断续续的。
“是。”暗处的人应诺,无影无踪地消失了。
只有那暗处的影子,似乎淡了一些。
老威武候翻了一个身,看向门的方向。
门缝中透露出点点微光,是月华,在黑暗中朦胧而美丽。
可是他无法欣赏这美丽。
他的心里充满了愤懑。
难道我真的不会养孩子吗?为何一个成器的都没有养出来?
想一想他养的几个孩子,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外强中干却又胆大包天,收养了几个义子,要么是头脑憨直,要么是懦弱无能的。
好不容易一个看得过眼的,却又是个内里藏奸之人。
他自认并不曾薄待他,自己儿子有的,义子都有,可是为何却养出了这般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