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
白日里就开始热闹起来了。
灯会的场地在外城,南市附近几条街都被征用,用来布置灯会了。
京都的大户人家,在这南市的街头总有一两间铺子。
所以,他们布置灯会的地方就在自己家铺子门口。
一则是方便快捷。
二则是给自己家的铺子打广告。
毕竟谁家的花灯好看,谜语有趣,来的人就多。
人多了,那生意可不就好了吗?
茌好和茌蕳偷偷地溜出来看热闹。
因着要布置灯会,路上各处都搭着木架子。
许多平民百姓都挤着看热闹。
有那男的把手揣在袖子里,和旁边的人边说边点头摇头地评论谁家的棚子大,谁家的小。
也有那妇人牵着或抱着自家的娃儿斜着身体看路上的人来人往,指指点点。
搭架子的都是各家的下人管事,见有人围着,总要去撵一通,让他们通通让开。
这些架子虽然是木做的,可是一不小心被人推到了,压下来,也不是轻松事儿。
茌好和茌蕳从人群中穿过,也跟着看了一会儿热闹。
她们两人都穿的普普通通的棉布袄裙,若是忽视两人那毫无瑕疵、白得如雪的脸,和平民家的姑娘几乎没什么差别。
她们各自跟了一个丫鬟香梅和玉琴。
两人已经是难姐难妹,都很无奈。
却阻拦不了两个人,只能跟着,随时都拉着两人的衣角,就怕一个不注意,人就消失了。
尤其是香梅,想一想去年遇到的人贩子,就不敢松手。
这么多人,一个松手,人就能被挤没了。
江意楼上。
王青平正和宁远安在吃饭,就从窗子看到楼下有两个眼熟的小丫头。
“那是梁兄的未婚妻和她妹妹吧?”王青平伸手往前敲了敲桌子的中央,引起宁远安的注意力。
宁远安忙了一上午,早就饿得不得了,正往嘴里急急忙忙地塞东西呢。
听到他的话,茫然地抬头,嘴里还含着粉条,“无门了?”
见自个儿好友似乎有些嫌弃的目光,就忙嗦嗦嗦几口吸进了嘴里,快速地嚼了两下,囫囵地吞下去,才说:“怎么了?”
王青平强忍着嘴角的抽搐,指了指窗外,“你看那个。”
“咦,是好儿妹妹。”宁远安站起来,双手按在桌子上,伸出头往外看。
“你见她好儿妹妹,也不怕梁兄听见了,找你麻烦。”王青平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粉条。
说实话,江意楼的粉条味道真不赖,尤其是这汤底,听说是鸡汤和大骨汤,味道鲜美,比他家里的要好吃多了。
“怕什么?反正他又不在。”宁远安端着碗站着嗦了一口,好奇地看向外面,“也不知道好儿妹妹来这儿做什么?灯会要晚上才开始呢。而且她们穿的这是什么?看起来和我家丫鬟穿的差不多,甚至还要差一些……”
他一面吃一面说,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喝汤声。
王青平用筷子戳了戳他。
他低头看了看,懊恼地道:“王兄你做什么用你的筷子戳我?这筷子上面还有油吧?你把我的衣服戳脏了怎么办?”
“放心吧,这是没用过的筷子!”王青平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不过马上,他又变得幸灾乐祸。
我已经尽力了,是你自己找死,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只见宁远安用手帕搓了搓身上被王青平戳的地方,然后放下碗道:“我去和好儿妹妹打声招呼,好歹我和她也是相熟一……场。”
他一转头,就看到自己后面站着一个黑面神。
他立刻转头坐下,满脸幽怨地瞪着王青平:你怎么不提醒我?
王青平看了一眼他的衣服:我怎么没提醒你?
宁远安低头看了眼被戳的地方,按了按,顿时懊恼不已:我怎么没反应过来呢?
“怎么?宁兄,不去见好儿妹妹了!”梁君微低声说,嘴角还上扬着,带着笑容。
“咳咳。”宁远安尴尬地回头,“梁兄也在这儿?好久不见了。”
我怎么这么倒霉,竟然被他逮个正着了。
“我们昨天才见过。”梁君微寻了一个位置坐下,让吴阳去给茌好打一声招呼。
“是吗?哈哈,哈哈?”宁远安尴尬地哈哈笑,“我这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
王青平淡定地继续吃饭,一点儿也不同情他。
反正,他早就提醒过了,谁让他傻呢?
梁君微懒得看他猴戏一样的表演,看了眼王青平,问道:“王兄何时回来的?”
“有一段时间了。”王青平放下筷子道,“想不到茌家大小姐竟然和我们王家有血缘关系。”
王青平所在的王家和茌好的外祖家是一个祖宗。
不过王青平所在的属于分支,与茌好的娘所在的这一支差不多要出五服了。
“对呀对呀,谁能想到呢?好儿——小姐竟然是你们王家流落在外的血脉所生的。”宁远安还准备叫好儿妹妹来着,但是在梁君微强烈的高压的视线下,不得不转口了。
“你吃完了就赶紧去忙吧,不然你没有做完任务,你爹不会放过你的。”王青平见他实在可怜,开口道。
宁远安一听,眼睛一亮,“那梁兄王兄,我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
说罢,他就起身溜走。
“且慢。”梁君微手按在了他的手臂上。
宁远安都已经站起来了,一只脚都已经迈了出去,却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