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王老太爷看了她一眼,“丑一他们不必说,就我王家那几个子弟,交给老夫就是了。”
“那就好。”少女点了点头,又道,“老太爷,您这龙牙得换个说辞,跟崔司空、谢太尉炫耀时,定不能说是渭河龙王骨,这世间有龙遗迹的那么多,换个地方,什么龙瑶山啊都可以,记下了么?”
“这些还用你说!”王老太爷怒道,“滚滚滚!”
“多说一句又不要紧。”少女不以为意,“仔细一点总是好事情。”
王老太爷耸了耸肩,斜眼问她:“这雨什么时候停?”
“过几天就好了。”卫瑶卿打了个哈欠,“老太爷我回去休息一日,后天去当值。”
“你倒是辛苦。”王老太爷看着她,“弄得好似老夫在混日子一样。”
“哪有哪有,”少女摆了摆手,“老太爷不是奉旨思过嘛!”
“你走吧!”王老太爷轻哼了一声,“娘的,每次看到你都没什么好事,希望下次不要再看到你。”
“那不行。”少女笑道,“过年必然要向老太爷来拜个年的。”
“来干嘛?不用,你来我怕折寿啊!”王老太爷哼道,“你别来。”
“不行,总要让王老太爷得偿所愿过年,不是么?”少女摆了摆手,转身走到阁楼前,而后整个人向后倒去。
这动作看得人简直吓了一跳。
王老太爷到底不放心,看了看,见少女足尖一点,在他王家的屋顶上走了两步,整个人轻盈似羽。
王老太爷向下望去,阴雨连绵的长安城里,少女身上的污迹因着远了,反而看不真切,似乎走的极快,看起来别样的鲜活生动。
冷哼了一声,王老太爷手里的龙牙翻来覆去的看着,看了片刻,喊道:“武一!”
一个黑衣男子应声出现了。
“帮老夫把这东西串起来,老夫好带脖子上。”王老太爷说着比划了起来,武一应声,老太爷又叫住了他,“十二郎多关几个月,我记得是老三家的对吧,好好教教他。蠢,对敌人的手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蠢死了。”
“对了,把七郎叫来,还是七郎机灵。让他洗漱完再来,跟个泥猴子似的,脏兮兮的。”王老太爷嫌弃的说道。
……
将东西收妥,卫瑶卿出门喊了一声枣糕。
枣糕乐颠颠的跑了出来,对自家小姐突然不见踪影,又突然出现,从最开始的怀疑到现在已经习惯了,她也不知晓自己为什么习惯了,总之慢慢的就不觉得奇怪了,好像小姐做什么事情都不奇怪。毕竟是会阴阳十三科的,将来要做天师的嘛!小丫头见识不广,也不知道钦天监与阴阳司之间有多少差别,只坚信自家小姐是能当天师的。至于旁人说不可能,有什么不可能的?她家小姐可是一入钦天监就当了监正呢,定是厉害,所以陛下才会直封的。
枣糕将热水和洗漱之物,衣物都备妥,很自觉的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关上房门,找了个小马扎坐了下来,隔着门同小姐说话。
“小姐,你不在的这些天,二公子都有认真的去上学,只除了有一天起床晚了一些,过去迟到了。”枣糕说道,“听汤圆说,有一日二公子不听话,被那个黄先生罚站了一个下午。”
“怎么个不听话法?”小姐的声音懒洋洋的,似乎很是惬意的模样。
“听汤圆说,是跟个小孩子起了争执,是为了六小姐你呢,二公子说六小姐是最厉害的,有人说那小孩子的姐姐才厉害,总之争吵了起来……”
孩子似的少年人每天的争执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枣糕也不以为意,很高兴的说着。
却听房门里自家小姐的声音传来:“可有动手?”
“这倒没有,毕竟孩子嘛……”枣糕愣了愣,答道,小姐是在担心二公子么?着实不用担心的,二公子力气大,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
“那就好。”小姐似乎轻舒了一口气。
枣糕继续说着她所见到的事情:“二公子那里除了这个也没有什么了,最近二小姐似乎心情不错,跟着夫人在做衣裳,还问了问奴婢小姐喜欢什么颜色的衣裳。夫人这两天也没出门,跟着街坊打了两次牌九,输了七两银子。老夫人一直都这样,在荣泰苑抄经书,不过听说还在帮二小姐相看人家,这一回要亲自看妥了再说给二小姐。老爷一直在往匠作局跑。厨房的张大娘去市场上转了一圈,回来说菜价疯长啊,米店的粮食价格长到千文一斗……”
卫瑶卿在屋内一边穿着衣裳,一边听枣糕琐碎细致又杂乱的叙说自己见到的一切。
千文一斗啊,这物价乱了啊,雨水再不停,长安可就真的不太平了,何太平估摸着要急的跳脚了吧!卫瑶卿想。
“还好小姐提醒的早,咱家地窖里存了不少,不过除了白菜萝卜也没有别的菜好吃了,今天早上张大娘烤了点红薯,很好吃呢,奴婢还留了两个,一会儿拿来小姐吃……”
卫家的小丫头说着自己的见闻,她不懂将来的事情,也不懂国事,只感觉到眼下:日子不好过啊!
洗漱过后,卫瑶卿坐在凳子上,枣糕一边帮着将卫瑶卿的头发绞干,一边说话。
“也不知道这雨还要下多少天,咱们长安城都成水城了……”
一直含笑听着她说话的小姐却突然出声:“快了,快了!”
“快了么?”枣糕一脸欣喜的模样,对小姐的话深信不疑,“雨要停了么,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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