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幽静庇荫的回廊花顶,是祖父亲手嫁接的,这个养花的富贵闲人在花草上确实花费了不少心思,如这般精巧的手笔还有不少,薛大小姐站在回廊口,看着回廊两侧自然垂下的异色花朵,脚步略略一滞,而后穿过回廊,回廊的尽头是一间临水而建的小屋,依稀能听到有女孩子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别让人靠近。”
暗卫现身,抬手施礼,翻身掠上屋顶,站定,虽然不再有动作,看起来同木桩一样,但薛大小姐知道他的可靠,这是薛家最出色的暗卫之一。有他在,可以放心说话。
她走进屋中,屋里的两个少女却根本不曾起身,只是懒洋洋的坐在那里,神色敷衍的叫了一声“大姐”。
一个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这是二妹妹,另外一边的三妹妹则冷着脸哼了一声:“大姐真是好算计。大通茶舍明明是从知味园回来之后才转给我的,怎的契书日期成了两年前?大姐真是动得好手脚!”
一个逼问卸责一个事不关己随时准备煽风点火落井下石。外头名声赫赫的薛氏三姐妹就是这么个样子,没有半点姐妹和睦,自小病态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姐妹,又怎会当真如表现的那般姐妹情深?就如同偌大的怀国公府一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薛大小姐垂下眼睑:“这是祖父的意思,既然是你惹出来的麻烦,合该由你一人承担。祖父不会干预你要做的事情。”
薛三小姐年纪虽小,脾气却不小,闻言一巴掌拍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气鼓鼓的站了起来:“大姐又拿祖父压我!”
“哎呀,没办法啊!”一旁的二妹妹薛芷柔“啧啧”了两声,不无意外的开始煽风点火,“祖父眼里只有大姐姐,可没有我们两姐妹,更没有父亲。”
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薛大小姐抬头,看向别处:“随你二人怎么想,这件事情我不会掺和进去,这是你们两的事情,真惹上了外人,不是每一次都有我在后头为你二人断后的。”
“这可不关我的事。”薛芷柔摇了摇团扇,遮住下半张脸,轻笑,“这可是三妹妹做的事情。”
薛三小姐薛止慧冷哼了一声,“我做事时你在旁边看着,也未阻止啊!”
薛二小姐不以为意:“父亲不是帮你解决了那四个人么?有父亲在呢,用不着我。倒是大姐好算计,是想借外人的手除掉三妹妹,自己撇个干净,是不是?没了我二人,你也好落个清净。左右我们两姐妹与父亲在大姐眼里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你恨不得我们都一块消失了的好。”
“我未曾见过别家的姐妹如我薛家的这般恨不能将同胞姐妹往死里踩的。”薛大小姐低头,垂在身侧的手握拳,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当年祖父把怀国公府交到心思不在正途上的父亲,就是一个错误。
“我们不比大姐姐端庄文雅,处处受人称赞,旁人只知薛大小姐,却不知我二人。以往父亲执掌国公府时还有我二人的位置,现在祖父做主了,他眼里除了你这个长孙女,可曾管过我二人半分?”薛二小姐冷笑了两声,“为我们着想,说的倒是好听。”
“做错了事,就该承担后果,若不是你们想让我在祖父面前落下办事不利的罪名,卫二小姐又怎会出事?你引了那几个稀里糊涂的纨绔过去,不就是想闹出些动静来么?只是吸食了五石散的人会做出的事情你并不能完全控制住,你原先想污了那位小姐的清白,但没想到那几个人混乱中把人推了下去。后头的事是父亲替你善后的吧,父亲身边有个会阴阳术的手下,他对那几位公子动了手脚,所以那些人会被引走,而后溺水身亡,是不是?”薛大小姐反问,“毕竟是姐妹,我比旁人总是更了解你的,那一日回来之后,我想了想,大抵应当是这样了。只是我想不通,你为何要选卫二小姐?”
她不知道那位卫六小姐到底如何,毕竟不曾亲自交过手,但是那一日卫六在知味园里的表现,让她很是在意,那么快就查到了大通茶舍,可见确实是个厉害的女孩子,她知道越是有能力有手段的人,就越不会善罢甘休的。被人欺上门来,亲姐姐出了这样的事情,能还手,为何不还?
“随便选的,”薛三小姐揪了揪自己的头,有些不屑,“本就出身贫贱,居然可笑到要什么面子和自尊?往上三代不过是个贱民而已。”她薛家可是自太宗开朝起就封公的大族,结果知味园里让卫二驳了面子,左右都是要闹出动静来的,就让她去撞这个霉头好了。
原先的计划里卫二会被那几个人污了清白,不管如何,她都没脸活着了,就算活着也没脸见人了。对于那等出身不高,却心气高的女子,薛三小姐很清楚她的弱点,但没想到计划出了差错,卫二坠楼了,原先的计划是一桩意外,但现在成了案子,那几个人自然也只能死了,否则追查起来难保不查到她身上。
薛大小姐脸色有些难看:薛家都已如此了,随时有大厦倾覆的风险,张家那样的大族都会在一夕之间倒下,更遑论薛家?可笑的是,她这个三妹妹还在自视甚高,瞧不起所谓的的三代以上的贱民。
“随便你吧!”薛大小姐转身,姐妹之间互相争锋,不是敌人胜似敌人,却也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二妹妹说的没错,她不喜欢将祖上的基业毁于一旦的父亲,更不喜欢两个自私、或愚蠢或狠毒的妹妹。
而且二妹妹更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