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帝微微沉吟,冷笑,“楚盟主的意思是说,朕请你入朝为官,是在勉强你?”
“草民不敢。”楚翊尘笑道,“只是草民真的不适合为官,请陛下明鉴。”
睿帝面上挂了些嗔色,威仪问:“在座诸豪也都不想为国为民做出一番大事业么?”
“承蒙陛下厚爱,草民都是粗鄙之人,恐难为官。”群豪相互看了一眼,以卓清、伯溪梧、叶问天为首,纷纷站了起身来,拱手作揖道。
在座江湖豪杰中,除了楚翊尘依然淡静坐着,还有宿月宫宫主连秋练也没起身,她是一介女流,是不可能入朝为官,而且清高自傲如她,也不屑为朝廷效力。
“宁王弟,你怎么看?”睿帝扫向下方一干布衣,脸色极难看。阴鸷目光看了眼殿外,不留痕迹的给君羽墨轲暗示。
君羽墨轲熟视无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偏头看向宣于祁,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祁公子怎么看?”
“王爷怕是问错人了,”宣于祁一脸温和的微笑,“祁既无官禄在身,也非江湖中人,能有什么看法。”
君羽墨轲微微点了点头,瞥了下方诸豪,慢悠悠地笑道。
“臣弟以为,既然在座的诸位英雄志向只在于江湖,那再勉强也无意义。皇兄求贤心切,臣弟理解,然入朝为官者,更重于忠君爱民,无法做到这两点,再高的武功与才华也无事于补,不知皇兄意下如何?”
睿帝见他的目光向自己看来,一时不明白他到底是何意思,正在犹豫间,只见楚翊尘撩袍站了起来。
“陛下如果不放心,草民这儿有个提议。”
睿帝定定看着他,“楚盟主请讲。”
“江湖人崇尚武学,武林盟主更是由武功高强的侠义之士来担任,而今年的武林大会时日已定,草民素闻宁王殿下武功出神入化,届时,陛下不如派宁王殿下前来观摩一番,好让楚某也能向殿下讨教几招。”
睿帝眉头微蹙,似是在思考他的提议。
在座的英雄豪杰对这个提议却是非常惊讶,狐疑的看向楚翊尘,弄不明白他为何要宁王去武林大会。
朝廷宁邪王,武林公子楚,两人武功虽然齐名,但一个是留名于疆场,一个是成名在江湖,二人从未交过手,楚盟主何以确定自己能胜过宁王呢。如果到时候败了,那江湖诸派,不就从此效力于朝廷了么。
卓清抬头觑了眼身前之人,垂头间,眼底精光一闪。
“楚盟主的提议甚好,”随着一声长笑,君羽墨轲缓缓站起身,悠然看向楚翊尘,弯起唇角,“本王还从未参加过武林大会,到时候一定准时出现。”
楚翊尘笑看他,“好,那楚某就在樱城恭候宁王大驾了。”
凌云殿上,两个同样倨傲的男人,一人一句话,已成定局。
睿帝深知君羽墨轲自有决定,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抬了抬手,让众人都免礼坐下。
岂料,楚翊尘忽然拱手作揖道:“陛下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等就先行告退了。”
睿帝气煞,也顾不得颜面了,怒拍桌案,“楚翊尘,你是何意思?”
“草民并无他意,我等都是莽夫粗汉,实在不懂丝竹管乐,也无福享用美酒佳肴。陛下国务繁忙,我等就不再叨扰了。”
楚翊尘躬身行了一礼,又对君羽墨轲和宣于祁拱了拱手,施施然转身,大步走出凌云阁。
凌云阁殿外,几十名身披黑甲的侍卫长剑出窍,杀气森然地看着从里走出来的青衣男子。
楚翊尘眉目一抬,额前落发无风自动,锐利的星眸扫了眼拦住去路的黑甲侍卫,拂了拂衣袍,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没有得到里面明确的旨意,侍卫们不敢冒然动手,只得渐渐后退,最后,眼睁睁的看着他身姿凛然的走出伏击圈。
殿内,群豪忐忑地觑了眼坐在上位的明黄身影,睿帝脸色阴冷,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是以,众人也不敢久留,绷着身子起身,稍稍行礼后,也跟着告退。
无双抓着宣于祁的衣袖,凑近道:“我们怎么办?”
宣于祁一笑,“一起来的,当然要一起走。”
皇帝没走,赴宴之人陆续全走了,这种情况还是生平第一次出现。
“来人!”睿帝怒火攻心,牙齿气的咯咯作响,一脚踢翻身上的桌案,果酒樽盘滚落一地。
一个禁军统领打扮的人急忙奔了进来。
睿帝负手在后,威仪道:“传令下去,弓弩手准备,八千禁军全力围攻,务必将楚翊尘一干人等,射杀于南胜门前。”
“是。”
“等等!”殿内另一人忽然懒洋洋的开口,端起酒壶,给自己斟满一杯,淡淡道:“皇兄,让他们走吧。”
“这怎么行!”睿帝冷冷道:“楚翊尘这一干蛮夫口出狂言,目无君主,今日放他们走了,天威何在。”
“此时本就在意料之中,”君羽墨轲啜着酒,垂着眸,静静道:“如果楚翊尘今天降了朝廷,臣弟倒还会怀疑他居心叵测。”
睿帝勃然大怒,“他不降也就罢了,你看看他那一身嚣张狂傲的气焰,定是有大图谋,不杀他,难泄朕心头之恨。”
君羽墨轲看着他,轻声道:“皇兄是个仁政爱民的君主,楚翊尘在百姓心中声望非常之高,你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其射杀宫门下,叫天下百姓如何信服。”
“天下是朕的天下,百姓也是朕的子民,朕说楚翊尘谋逆,岂容他们不信,质疑者,当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