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宝堂内,将月跪在空旷的大殿之上,不知道是不是伤还没好的原因,将月只觉得自己脑袋里装了个铁锤般沉重。
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瞧见长辛上仙还是一身洁白长袍,一副慈祥如佛的模样,正襟危坐在银色的椅子上。
长辛上仙的声音一如他讲佛理时那般雄厚,只是今日多了份严肃之气。
“今日我唤你来,你可知是为何?”
将月抬起头愣了愣,一双大眼睛紧盯着银椅上的长辛,好久才摇摇头吐出了一句:“不知。”
长辛面色看不出阴晴,可是将月还是十分害怕。
毕竟是她打开了遮天封印,是她间接害死了六师兄。
“那日在浣纱楼,除了魔族欲盗指天,还有谁违反了千里阁的禁忌?”长辛的声音宛如惊雷,生生敲打在将月头上,将月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长辛的声音再度响起:“容止自从浣纱楼一事后,便变得疯疯癫癫,可昨日我为他疗伤之时,探得了一些他破碎的记忆,我从他记忆中听到那魔姬九舞亲口承认,是你,破解了遮天封印?”
长辛语气更加生硬,将月知道自己命中注定此劫难逃。
可是,如果长辛上仙怪罪下来收走自己的五颗灵石怎么办?那可是师傅赠给她的生辰礼物。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但是,又要怎么样让长辛相信自己可以破解那遮天封印?
将月正在挣扎,长辛又道:“原本本尊想在你掌握佛理之后,将净心术传授与你,毕竟你是离昱的入室徒儿,本尊暂时替上神授教,本当对你备加仁慈,可是你竟然擅自打开遮天封印,害得你六师兄丧命,九师兄疯癫,若你执意不说,那这千里阁实在容不下你。”
长辛语气平淡,可是这段话却比任何一句话来的刺痛将月的内心。
不可以,自己绝对不可以就这样离开千里阁。
“是将月破除了遮天封印,可是……”
将月话未说完,突然多宝堂巨大的石门被打开,身穿墨绿色衣袍的七舞身后载着千里阁早晨的微醺,逆着光缓缓走进来,“噗通”一声竟和将月跪到了一处。
“你来作甚?”长辛十分不悦,眉头微皱厉声问道。
自己明明已经下令魔族弟子必须立刻离开千里阁,否则交由仙宫的仙差处置,这个魔族的小殿下是不把自己的话放在眼里吗?
七舞的背挺得笔直如同一棵小树,将月转过头看着他好看的眼睛,那双眼睛好似是一汪深潭,能把凝视着它的人都给吸进去。
正疑惑间,只听七舞一字一句道:“是七舞协助二姊破了遮天封印,一切与这丫头无关,二姊篡改容止师兄的记忆,意图嫁祸于这丫头,可是七舞不喜欢他人无辜替自己顶罪,所犯下的罪行七舞愿一人承担。”
将月惊愕地睁大眼睛,刚想解释,七舞转过脸看着将月,目光幽幽:“丫头,你不必为我掩饰,实话实说便是。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是与你无关的事何必往自己身上揽呢。”
将月盯着他的眸子,平生第一次觉得竟然会有如此厚脸皮之人,竟然可以当着长辛上仙的面说谎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将月有刹那间真的觉得破除遮天封印的不是自己,而是身边的七舞。
长辛摇摇头,本来就凭她一个凡人,想要破除遮天封印是绝对不可能的,果然其中另有隐情。
长辛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惋惜:“我原本一直推崇六界大成,尽管其他众仙都不赞同我收魔族中人为徒,可是我还是相信即便是魔族,也有一心修炼,心思纯正之人,可惜,长辛的目光尖锐,仿佛要穿透七舞的身体,“魔族终究是异类。”
长辛的最后一句话在空旷的大殿上显得十分刺耳,七舞背依旧挺得笔直,可是将月却觉得略有些颤抖。
将月忽然想起那日从木园回来,偶然看见金水桥上的亭子里有一抹墨绿色的身影,背挺得很直,就像现在这样,那日他正捧着一本书认真地读,风和日丽,宛若无人,独与江上微风为伴。
他是疯了吗?如此看中在千里阁学业的他,怎么会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
半晌过后,只见七舞在金色的地面上重重叩了两个响头,偌大的多宝堂内回荡他叩头的“咚咚”声,叩头完毕,七舞抬起头来,一丝不苟地看着长辛上仙,双眸明亮如星:“七舞任凭上仙处置。”
将月不可置信地看着一旁的人儿。
“既然如此,那本尊便从此禁锢你的法力,罚你在浣纱楼看守昆仑印,若是昆仑印再有异动,我定不会轻饶。”
七舞俯身:“是,弟子领命。”
长辛上仙果然智慧,让七舞看守浣纱楼,就算魔族再次来袭,恐怕下手前也不得不为这个小殿下考虑考虑。
将月在一旁怅然若失,不可置信地摇头,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替自己顶下这罪责?明明自己和他没有什么交集。
“你已经不是本尊的弟子,莫要再忘记了。”
长辛语气生冷,却未再看一直低着头的七舞,而是将目光落到了因为过度紧张而面色通红的将月身上。
长辛拧眉思索了片刻道:“十三,本尊罚你在浣纱楼念上七七四十九天的《广玉心经》,以化解它身上过多的戾气,你可认罚?”
“不,不是七——”将月摇头正欲解释,谁料七舞抢先一步抓住将月的手,七舞的力气出奇地大,将月顿时被痛觉席卷了全身,一双大眼睛痛苦地看着七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