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郭师道亦捻须颔首,局势仍不可测,但唐军已经没有退路,既然没有退路,那就战吧!
“好!”张迈道:“这一战,虽然来得比预期的早,但也在意料之中!既然萨图克要来,那我们就在这里与他一战!怛罗斯,怛罗斯——当年高仙芝将军在这里惜败,今天我们就要在这里雪耻!”
诸将无论老少,闻言无不热血沸腾!
军事会议计议一定,当即作出安排:以郑渭为使者,出使萨曼;以刘岸为使者,出使八剌沙衮;张迈统领第一、第四、第五三折冲府,来日即拔营向东,与杨易会师;郭师道统领第二折冲府并昭武、乌护两部,坐镇怛罗斯,一方面防备萨曼,同时督办粮草军资。
安排既定,诸将便各自准备。
诸将各自归营部署兵马,刘岸、郑渭也各自准备出使的事宜,郑渭回帐叫来郑豪、郑汉,道:“自攻下怛罗斯以来,我忙于公务,都没敢顾及私情,你们嫂子,到现在还没找到,或许她还在俱兰城……”说到这里哽咽了一下,吩咐郑汉,继续帮自己留意此事,“如今郭杨两家和张特使,对我们都极好,我走之后,你可事郭叔叔、杨叔叔如父,事张特使、郭洛、杨易如兄,有他们照顾,我也不用担心家里的事情了。杨易已经去了下巴儿思,他这人,口里和我很不对付,其实极是仗义,蒙由那个杂碎,不用我开口,杨易定然会帮我捉到,到时候这仇就由你来替我报!”
郑汉道:“哥哥,你看我们这次能够守得住吗?”
郑渭犹豫了一下,道:“战场上的事情,我判断不准,不过就大势而言,我觉得要稳住萨曼这个后方,很难。”
“为什么?”
郑渭道:“萨图克虽然从萨曼手里抢走了怛罗斯,但这两年由于萨图克皈依了天方教,在教中有力人物的斡旋下,双方显然已经达成了某种谅解。阿汉,你也有跟着我关注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你不觉得,这两年在怛罗斯与白水城之间的边境走私越来越频密了么?奈斯尔二世与萨图克眉来眼去,或许是有利用萨图克削弱八剌沙衮的打算,所以我觉得,我这一番出使,成算不大。若奈斯尔二世已经决定固守河中便罢,那他和萨图克的盟约便牢固难破,若奈斯尔二世有东进的野心,那么就一定会觊觎怛罗斯——可我们能将怛罗斯给他么?”
郑汉一听有些急了:“哥哥,要是这样,那你这一番出使岂非有危险?”
只听帐外一个人说:“是啊,这一番话,刚才军事会议上你怎么不说?”
郑汉一愕:“张特使!”赶紧去掀开帐门迎他进来。
郑渭道:“大军明早就要行动,诸般大事千头万绪,你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张迈进了帐,道:“外事有阿洛在办理,内事有汾儿在替我张罗,反而不用我插不上手,汾儿让我歇息,我睡不着,出来走走,经过你这里,恰好听见你的话。”又重问刚才的话:“你觉得萨曼必难与我们建盟,刚才在会议上为什么不说?”
郑渭微笑着,却不言语,郑豪从旁道:“张特使,我家少爷这样是有苦衷的啊。”
“苦衷?”
郑豪道:“我家少爷加入唐军才有多久?便能得诸位信任,赋予重任,岂能不尽力?再则眼下唐军面临生死关头,若三少爷在这当口说事情难办,只怕诸将会以为他胆怯,所以我家少爷纵然觉得成算不高,却也不敢推辞。”
张迈问郑渭道:“是这样么?”
郑渭轻轻一笑,说:“老家人关心我,所以这么说,其实也未必尽然。这事虽然难,但我郑家在河中颇有势力,若能借助家族的力量,这事仍然是有转机的。”
张迈道:“那你也应该明说啊。”
郑渭笑道:“其实我刚才是还没准备好,准备好了,自然会来跟你说的。”其实他是打算自己走了以后,留下一封书信交给郑汉让他转交张迈,在信中阐述萨图克与萨曼的种种微妙关联,让唐军万万不可对西边的这头老虎掉以轻心。郑渭与张迈虽已交心,但在诸将面前却还并未建立起来他的威信,在军事会议上,这个年轻的“大都护府参军事”实是人微言轻。
张迈这时却犹豫了起来,心里不愿轻放郑渭西行了。
正踌躇间,忽听一个哭声悠悠传来,哭者乃是一个男人,声音断断续续,哽哽咽咽,并非嚎啕大哭,但这样的哭声却更是掏心掏肺,张迈起身听了一阵,道:“是谁哭得这么惨。”
郑渭听了一会,道:“听这方向距离,莫非是谋落乌勒?”
走到外头,寻哭声找去,果然是谋落乌勒!这时郭洛、唐仁孝听到声音也赶了来,唐仁孝甚是不满,道:“大敌当前,他竟然在营寨中哭泣,乱我军心。特使,还是将他关到城中土牢去,免得扰乱兵士们的心情。”
张迈却挥了挥手,让他们先退去,走入谋落乌勒的小帐之中,张迈的主帐附近,有郭洛、唐仁孝、和郑渭三个帐篷,郭洛郑渭是他随时要找两人商议事情,唐仁孝是龙骧本营的校尉,所以都住得近,谋落乌勒的小帐,却是张迈特意的安排,布置在郑渭的帐篷旁边,这时他走了进来,见帐内一豆孤灯,灯下铺展着萨图克写给塞坎的那封信,信上满是泪水,这个谋落乌勒,据安守敬说当天将他膝盖卸下来时他虽然痛得晕了过去,但也没流下一滴眼泪,这时却哭成这副模样。
“何必如此呢?”张迈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