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章汗血西来
在各地收割了的粮草,由合舍里源源不绝地运往下疏勒,此外还有约一万名农夫跟着押粮队进驻城内。
在杨易将下疏勒的各部兵将统合起来之后,慕容春华便劝杨易领兵前往疏勒会师。
“现在决胜之机在疏勒本城,如今下疏勒万众归心,我留在这里镇守,不会出岔子,不如你率领轻骑赶赴助战,张特使见了定然欢喜。”
杨易便统领了一千五百人赶了过来,他故意稍微绕了个道,却从西北面开来,使望哨的回纥人莫测唐军来路。
张迈见了杨易,脸上大喜,说道:“阿易你是福将,有你到来,破疏勒便指日可待了。”
杨易道:“好,那我们明天就准备攻城吧。”
张迈却微笑着说:“不忙,不忙。”
旁人在张迈脸上看到的都是镇定,甚至连郭师庸安守敬等都被瞒过了,觉得张特使完全是胜券在握,只有李膑从张迈偶尔失神的细微变化中看出他内心充满了煎熬。
时间啊时间,从碎叶到这里,张迈最大的敌人从来都不是萨图克,而是时间。
进入疏勒地区以来唐军一直都占据上风,但一天没拿下疏勒城,这些累积起来的优势都有可能会在一日之间全部失去,尽管受到了一连串的打击,但像疏勒这样的坚城,只要守将的防守套路不出太大的岔子,继续坚守几个月也没什么不可能的。为了占领这座大城市,张迈将所有的兵力与心思都用在了这里,但是,就如洪水冲堤一样,尽管来势凶猛,但那个导致崩溃的破口却迟迟不出现。
直到这天,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同时出现。
好消息,是祆教的大祭司穆贝德派人出城来和张迈谈判,和穆贝德一起到达的还有阿布勒的心腹。穆贝德在这样的形势下居然还能把人送出来张迈由衷地感到佩服。
“你们是怎么出来的?”当时一样这么诧异的郑渭问使者。
“北门那边的守将哥硕还有他手下一半的常备军,都是我教最虔诚的信徒。”穆贝德的使者微笑着说。
这时阿布勒的心腹——一个郑豪见过的掌柜说:“此外,负责在北门防守的三千民兵,有一小半是信仰明尊的。”
这两个消息不由得让张迈充满了某种遐想:这个消息是否可以理解为如果疏勒城内的祆教势力与明教势力合流,就可以控制北门了?
穆贝德的使者确实给了这样的暗示,但阿布勒却透过他的心腹带来了更加详尽的消息。
“张特使,”在接见穆贝德的使者之前,郑渭先将阿布勒的心腹引来见张迈:“事情也没那么简单。穆贝德的使者那么说,不过是想抬高自己的身价罢了。”
哥硕虽然是祆教的信徒,但也还没到完全听从大祭司命令的地步,哥硕这个祆教教徒的身份只是一种信仰上的倾向,但他同时也是胡沙加尔的手下,所以这次两个使者能够出城也是冒着很大的风险,不是由哥硕直接下令,而是以哥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形式,由民兵中的明教教徒偷偷将两人从最偏僻的东北角缒了下来。
这个细节让张迈理解了哥硕的用心——这个将领还不敢违抗胡沙加尔,对回纥的政权也还没有死心,但眼看唐军势大,加上祆教方面施加的影响,他便以一个若有若无的方式给唐军卖了一个好,以备将来万一疏勒城破,他投诚过来也有一点资本,当然这种事情他又做得不露痕迹,万一事情有败露的迹象或者军事局面出现转机,他马上会将罪责全部推到下属身上,乃至于杀人灭口。
说到底,这也是一种墙头草的行径罢了。
“也就是说,我们在和穆贝德谈判的同时,还要给哥硕一点好处与承诺,对么?”
“是的。”
疏勒的各个堤防都已经软化了:民心开始乱了、军队士气低落、宗教首领观望、将领首鼠两端——可是缺口依然没有出现。如果张迈有足够时间的话,攻取疏勒几乎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但现在时间其实却并没有站在张迈这一边,幸运的是,城内的人也还不知道这一点。
“从各种迹象看来,穆贝德这次的举动,应该是进一步向我们示好,但只怕仍然没到让他下定决心的地步。”李膑说。
这时唐军能用的手段,从正面对决到心理战术都用了个遍,接下来出了强行攻城之外似乎再没有其它办法了。
张迈的手指不断地屈着,李膑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后心想:“张特使是否在计算着萨图克到达的时间呢?”
“先见见穆贝德的使者吧。然后再看看。”张迈说。
可就在这时,安守敬急急派人来报:“西面告急!”
什么!西面告急?
张迈不由得脸色一变:“萨图克回来得这么快!”
李膑和郭洛对望了一眼,脸上也都现出了不安。如果萨图克现在就到,那唐军势必陷入腹背受敌的不利局面。
杨易起身道:“我去迎敌!”
汗血骑兵团离开托云小镇之后,一路没有见到一束小麦。
“这里就是肥沃的疏勒?”阿西尔疑惑地说。
“不,王子,”马呼蒙指着远处说:“你看,那是一片农田!不过已经收割了,所以远远望过去就像是荒野一般。”
“哦,已经收割了啊。不过珊雅上次捎来的信中,曾细细描写过这边富饶的情景啊,我还记得她说起去城外农田游玩,与农夫们交谈的情景,有一句提到:到十月底这里的小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