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迈既命薛复与李彝殷起兵向北,又让韩德枢间入燕云,帅令出去后,恰好郭威入内参见,原来东面战事略定,张迈有些大事需要和郭威商量,他便奉命至秦州述职。
两人议论已经安排的兵事政事,郭威沉吟半晌,问韩德枢已经出发未,张迈道:“尚未。”
郭威说道:“元帅,那韩德枢固然是胡地来降的反复之人,李彝殷李彝秀亦非我族类,难说绝无二心。属下和薛将军交往虽不密切,但我听说薛将军是高义之辈,高义之人心思醇正,心思醇正则不善以阴谋料人。这次北行,行伍征战之事想来元帅必有安排,但帐内行阴密谋略者,也需有其人。此外,韩德枢也需要有人加以钳制。”
张迈沉吟道:“薛复是经过磨难的人,虽然心思醇正,但不会误我大事,倒是韩德枢那边,你说的倒也是有道理。只是要入燕云行事,最好得是燕云之人,这是深入敌后,必须胆色过人,且须通晓机变,这样的人才就不容易挑选,何况重臣又不宜贸然前往敌后。我手头一时未有人选。”
郭威道:“属下却有两个人。”
张迈讶异道:“有一个都够了,你居然想出两个来。”
郭威道:“其中一个,就是折从远的儿子、折从适的侄子折德扆。”
当初张迈推行移民实边政策,让折从远移三十万从晋北流亡来的难民实轮台,增强汉家在那里的控制力,但其中还是有部分人马留了下来,折从远的儿子折德扆也在其中。
这个时代的人成亲早,折德扆和折从远虽是叔侄,却只比折从远小两岁。张迈也听说这小伙子,只是来归日短,未建功业,眼下还只是个校尉,就是这个校尉也有乃父乃兄的恩荫成分,含金成色不能服人。
张迈有些犹豫道:“这次晋北之乱。折家损折了不少男丁。折从远赴万里之外,他弟弟又在前线厮杀,我若再要将折德扆送到燕云那不可测之地去,未免太苛。”
郭威笑道:“折家世代武人,素以战场马革裹尸荣,而以家中寿终正寝耻!元帅这话若叫折德扆听见,他只会当是侮辱!折德扆人刚勇果敢,又通机变,更难得的是他家是晋北人氏。云中大同是常走动的,地方熟悉,又是上百年的家族根基,和地大家族关系十分密切,他去到那里乃是如鱼得水,元帅何必过虑?再则这段时间折德扆在我军中,我看得出他十分仰慕乃叔已建立的功名威望,心中急欲建功。可如今最难的仗都快打完了,留在南边难有出头之日。他想要建立媲美折从远的功勋,只有前往幽云、大漠。元帅若能给他这个机会,他必效死力!”
张迈道:“既如此,那就让他去试试吧。现在契丹未灭,他若真有事,未必就没机会赶超他叔叔。还有一个人呢?”
郭威道:“是一个叫赵普的小伙子。年纪不大,却甚有智谋权变,且是在幽州长大,在我军中呆了有半年了,我看他人可以信任。可去给折德扆打个下手。这两人刚好都在我身边,随时可以出发。”
赵普的名字十分常见,张迈也不当回事,见是郭威所推荐,就点头允了。
郭威出去后,就派人召来两人,折德扆已经二十出头,赵普却是未满二十,郭威说了经过,问他二人可敢去?
折德扆狂喜道:“这是求之不得之事!岂有不敢之理!我只恨未能早日归唐,让我小叔专美于前!这些天阵前厮杀,也只打了几打杂鱼烂虾,这么下去,何时能追上我小叔?多谢上将军举荐于我!此去燕云,德扆若不成功,死不南归!”
郭威又问赵普,赵普道:“正如折校尉所言,乱世男儿当如是。当初赵德钧乱我燕蓟,迫得家父率领族众举族南迁,先迁常山,又徙洛阳,数年之间惶惶不得安生。随后石敬瑭又大肆点兵,我又被征辟服役于西都,不幸中之万幸,是有此机会乱中归唐。如今若能奉命入燕云,造福桑梓,普愿尽绵力。”
郭威大喜道:“你们二人有这样的决心,便不负我向元帅推荐了你们,去吧!这番若是成功,功业不可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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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勒川,阴山下。
薛复率领三万大军,搭起了帐篷。说是三万大军,其实作战部队只有一万二,其中汗血骑兵团三千人,配马步兵两千人,配马辅兵两千人。
三千汗血骑兵团中,精锐核心是明光甲汗血百骑,这是整个天策军最强悍的重骑精锐,集合天策政权下最精英的铁匠,打造出一百副超轻超薄的新型明光铠甲,配上纯种汗血宝马,短期冲锋时,虽是重骑兵却拥有超越普通轻骑兵的速度!这明光甲汗血百骑在刚刚结束的环马高地一战损折了三十余人,这三十余人的死,对薛复来说就是死了三十个手足一般!
战争过后,薛复迅速从汗血骑兵团死战余生的立功将士中将人数补充了上来,仍是百骑之数。明光甲汗血百骑的外围,是两千多轻骑兵战士,个个佩戴加长精锻横刀,跨经过改良的杂种汗血马,甲胄不如百骑精良坚锐,但更加轻便,以保证其速度不在明光甲汗血百骑之下。
这支接近三千人的部队,乃是整个天策唐军——甚至可能是全世界——机动力最强的骑兵部队。
但这是一支过于昂贵的部队,因此其外围就需要有两千配马步兵、两千配马辅兵协同作战,共同构成了广义的汗血骑兵团——若没有这四千人的配合,一旦陷入某种特定的境地,狭义的汗血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