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大妹子,我这人在西藏呆了快三十年了,以前我没到西藏以前,大家都说西藏多么神秘,多么吓人,我告诉你,根本就没有这种事。以前我妹子就说,藏传佛教是原始的野蛮的玩意,她来这儿说西藏佛教居然用人的骨头做法器。我告诉她,没什么可恐怖的,你每天用众生的尸体当饭,用众生的皮作皮鞋,也没见你害怕啊。相比之下,那些使用人骨法哭的僧人只是用那些遗落在尸体的人骨做法器,他们并没有因为自己要做法器就砍掉某人的脑袋。而且人骨法器的好处是,它可以让你感受无常,我不认为一串水晶念珠可以让你想到死亡,但是人骨念珠就会。虽然死亡并非无常的全部,但是他是很重要的一部分。”马向阳的这段话听来十分自然,没想到这个东北的汉子可以讲出这么一番大道理来,玻璃眼不仅对他另眼相看了。
“你说的很对,可是我真的见过用人来做祭品的,而且是杀了一千一百个人的头颅。那里尸横遍野,累累白骨,恐怖之极。”
“大妹子,你说的是真的?”
“我没骗你,我去阿里就是为了这件事。”玻璃眼十分认真的告诉他。
马向阳想了一想,“大妹子,我知道你没骗我,可是我觉得那不能代表藏传佛教的全部。释迦牟尼佛创立的佛教传到雪域高原,已经有一千三百年了。在这么长的时光里,佛教在西藏几经兴衰,逐渐形成了各种派别,和独特的风格,你不能说所有的派别都是好的,五根手指还有长有短呢,所以说,你不能只看到不好的一面,就认为藏传佛教都是一丘之貉,这是不对的。”
玻璃眼真的有点对这个马向阳刮目相看了,他能说出这样一番大道理,而且头头是道,真的是不简单,看来这些年他在青藏高原上不仅扎根了,而且还深爱着这片土地和人民,他说是对的。她确实不能因为一件事而否定了藏传佛教的全部。你打一个人的屁股与打一个人的鼻子都会让这个人感到痛苦,但是不能因为喜欢这个人的鼻子而敌视这个人的屁股。想到这里玻璃眼忽然为自己这个比喻感到好笑,便大笑起来,她把自己想法和马向阳说,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马向阳向玻璃眼讲起了一些典故,不过是一位长者讲给他听的,他当时听了感到很恐怖,现在想想可能也是一种以讹传讹吧。
他说解放西藏前夕,黄教喇嘛曾唤魔鬼来打解放军,喇嘛把这个魔鬼关进一个三米高的大饼里,放在拉萨郊外点燃,这个魔鬼冲出牢笼后就带着它的手下奔往边界,与一条“九头怪龙”打了起来。为了完成这个仪式有二十一个人被杀,他们的内脏被用来做牺牲大饼。后来听说解放军找来了更厉害的喇嘛,用佛法打败了这些怪物,换来了西藏的和平。玻璃眼听后大笑,“你还别说,我还真的见过一条九头怪龙,不过我是落荒而逃的。”
马向阳就问了她怎么回事,她把两天前的经历讲给马向阳听,并告诉他一切的巫法都可以产生幻觉,而这些幻象被人们夸大化了,就变得极为恐怖。两个人有说有笑,谈论着过往的人和事,讨论着已知和未知,玻璃眼不知道前方的路上有什么在等着她,只是她现在已经看开了一切,她相信,一切都会变好,变得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