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露出一副钦佩的表情,“这位爷真是十足的行家,这些菜都是咱们承客楼有名上数的菜,您就等好喽……”
发了一声喊,“加菜啊……”小儿匆匆忙忙地就朝后厨走去,吩咐厨师们优先准备汲圆他们的菜品。
“看来对于吃的这方面,整个中州都翻不出几个人能比你懂得更多了。”绯心把目光从那小儿的身上又转到一脸得意之色的汲圆。
“那是,老大,虽然我别的不行,吃什么怎么吃,还真没几个人敢和我叫板。”
无奈地摇了摇头,绯心不再胡扯下去,向妙缘问道,“在军机院的这一个月还习惯吗?”
“公子,我挺好的,不用挂心。可是就有些闷得慌,每天只是读书打发时间。”妙缘笑道。
“吃穿上不用节俭,梁园亭每个月都会送来五十个金铢,足够你我二人花销了。况且我在军机院中,根本也用不到什么钱。”
“老大,你每个月有五十个金铢!”汲圆把眼睛瞪圆了,“知州府的公子就是不一样,哎,我每个月才只有三两个金铢而已。”
眼睛转了个圈,汲圆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惊异地说,“老大你怎么直接称呼自己父亲的名字?”
绯心沉下脸来,“这个你不用管,也没必要管,把舌头吞到肚子里面去,耳朵塞上,不听不说,对你有好处。”
“哦……”汲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老大突然之间变了脸色,双手捂住耳朵将大脑袋放到桌子上,不再出声。
“咯咯……真是可爱。”妙缘看着汲圆委屈的样子,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绯心感觉到了妙缘的变化,来到军机院的这一个月来,妙缘似乎开朗活泼了不少,也不像在梁府时候那么拘谨,唯唯诺诺了。绯心心中由衷地为她高兴,想必阮飞钰看到妙缘现在的样子也会高兴的。
不过……
绯心的脸上又沉默了下来,还要尽快地找到相思蛊的解药才行。尽管梁园亭一再强调相思蛊是天下毒蛊之首,无药可解。可是绯心却不相信,李羿曾经说过,天下万物,从有名开始,便阴阳相生,有阴必有阳,既然有相思蛊,为什么会没有解药呢?梁园亭只不过想断绝自己寻找解药的心思而已,又或者他根本就不知道解药是什么。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相思蛊的解药的,一定会把你完完整整地送回到阮飞钰的身边。”绯心的眼神坚定地说。
妙缘的脸上浮起一丝晕红,“公子,不必为了我的事情而太过于费心,妙缘本来就是贱命一条,从来都没有奢望过什么。”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是贱命。生在天地间,同样是头顶天脚踏地,谁又能决定谁贱谁贵?”绯心仿佛生气了,眉头皱成了山型。
“可是我……”
“没有什么可是,从古至今,王侯将相,达官贵人,上到天子,下到贩夫走卒,哪一个死后不是黄土一堆,白骨一捧,既然死后都是一样发臭腐烂,被蛆虫所啃,凭什么活着的时候就会比别人贵?只有自认下贱的人才真的会被别人认为是下贱,以后不要自己轻视自己,天下本来就没有贵贱之分。”绯心打断妙缘的话,语速飞快地说道。
听到这一番震铄古今的话,汲圆从饭桌上抬起头来,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绯心。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将那些话咽到了肚子里面。
妙缘垂下头,将绯心的话在心中反复思量了一番,“我明白了公子,即使我一贫如洗,只能给别人为奴为婢,也只不过是因为我要活下去而已。我和他们都是一样的人,喜怒哀乐,悲欢离别,生生死死,没有什么不同。”
绯心赞许地点了点头,“尊卑有别,其实就是一副枷锁,将人囚禁在自己想象出来的牢笼里面,甚至根本就生不出一丝一毫想要从那里面冲出去的想法。”
汲圆目瞪口呆地看着绯心。绯心的话仿佛是一柄重锤将他的心中那一扇紧锁的门砸开了,无数被他压抑着的情绪一下子都释放了出来。汲圆喉咙哽咽,重重地抽了一下鼻子,心中的汹涌澎湃无法用语言表达。
绯心将一只手放在汲圆的肩膀,“我知道你心中一定有很多很多故事,不过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眼睛红红地,汲圆忍住了在眼眶中滚动的泪水,重重地点了点头。
妙缘仿佛也被汲圆的情绪带动,也用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同样轻轻地点了点头。
看到两个人眼神中的一缕明亮颜色越烧越旺,绯心却呆住了。
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这一番话可能一下子打开了两个人心中一直以来的桎梏。
绯心沉默了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对的。也许自己今天说的这些话只不过在他们心中种下了一颗不安的种子。将来,这颗种子终究有一天会生根发芽,在他们心中长成大树,在岔路口上让他们走上一条谁都不知道结果的路,很可能是一条和整个世界对立的路,最后只有悲惨的命运在等待着他们。
真相,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
绯心低下头沉思。
从寂宁塔出来之后,他的心整个变成了一片黄沙,就像是寂宁塔外面无边无际没有人烟的大漠一样。他在这片沙漠中迷路了,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李羿告诉他不要仇,文莲告诉他一定要活下去,却没有人告诉他应该如何活下去,应该如何面对这带给他无尽悲伤的世界。于是他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