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一个面色灰败趴在另一个的肩头,嘴角还有没干的血迹;一个耷拉着一条胳膊却因为药酒而脸色涨红;另外一个穿着褴褛的上衣,甚至还能看到衣服下面雪白的皮肉和凝结的血块,后面还跟着一个全神戒备的守城卒,在瓮城一路上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走进承客楼之后更是将在大堂里面擦着桌子的店小二吓得直接跑了出去,不见了踪影。
以前从来没有上过承客楼,曲宁和汲圆两人自然也不知道妙缘住在哪里,于是就背着绯心往楼上爬,一边走一边高声喊,“嫂子!”“妙大嫂!”
正走到三楼的楼梯,一扇木门推开,露出妙缘有些嗔怒的脸。那张嗔怒又羞怯的脸却在眼睛看到了爬在曲宁身上的绯心之后变成了乌云密布的梅雨天。
妙缘惊叫了一声“公子”飞快地朝曲宁跑来。
看到绯心双眼紧闭,脸上毫无生机,一行清泪从妙缘的眼中滑下。
汲圆深深地低下头,“嫂子,我老大他……不行了。”
她身子摇晃了一下差点晕倒,却又发现绯心仍然在呼吸。
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让自己镇静下来,妙缘让汲圆和曲宁两个人将绯心抬到自己屋中的床上安放好。
她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先用手探查了一下绯心的鼻息。异常急促,极轻极浅。又将素手放在绯心的额头上,只感觉滚烫异常,显然绯心正在发着高烧。妙缘又翻开绯心紧闭的眼皮,只看到了一双无神的眼睛,瞳孔都已经放大了。
她惊得向后坐回凳子,又忍不住哭泣了起来。
看妙缘这样,曲宁和汲圆两个男人也都忍不住用力揉了揉眼睛,又想哭了。
抽泣了半晌,妙缘渐渐停了下来。她贝齿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如同下定了决心一样,将绯心的手摊开放在自己的面前,用三根细长的手指按在绯心的手上,仔细地听脉。
过了一会,妙缘忍不住轻轻地“咦”了一声,接着放开了绯心的手,又拿来另外一只手号起脉来。
这次的时间更长,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妙缘终于收回了手,低着头望向仍在昏迷着的绯心深深地沉思起来。
曲宁第一次看到妙缘,却因为两个人心思都在绯心身上,将那些拖泥带水的礼节都抛在了脑后,“这家伙怎么样?”
“公子身体里肝肾脾全都损伤出血,脉象微弱紊乱。正常人这种情况下心脉可能早就已经断绝了,可是公子的命脉却依然十分强健有力。只是有些虚浮,应该是热感风寒导致的发烧所致。”妙缘蹙着秀气的眉头说。
“小妹妹你说的对不对啊?”曲宁被妙缘说的这几句话整个弄懵了,胡言乱语起来。
妙缘也不知道,面容愁苦又焦急地看着绯心,两只手不停地用力撕扯着自己的衣角,骨节都白了。她毕竟学医时日还少,只会看一些风寒湿热之类的小病,如今人命关天,她也无法断定自己说的就是对的。可是偏巧教妙缘医术的大夫刚刚外出采购药材,妙缘只感到左右无助。想到绯心公子全是因为给自己找到解相思蛊的方法才变成了这样,心中更加悲戚,只是不停地哭泣。
“都别他妈的哭了,全都出去找大夫!”曲宁吼道。
三个人分别出门,搜遍整个瓮城寻找大夫。
一直找到华灯初上,汲圆才在一家人中找到了一个刚刚给小孩子看完风寒的大夫。
曲宁和汲圆两个人心焦如焚,连推带拽地就把那个大夫给弄到了承客楼。
小大夫一看绯心的样子直接就跪在了曲宁的面前,“爷……咱只会给孩子看病,我求您了,您就饶了小的吧……”
曲宁眼睛一立将那个小大夫吓得软倒在了地上,却又被曲宁提了起来,“老子就是让你来救人来的,你只管给我救,不然要你何用?还不如直接从楼上扔下去来得干净。”
小大夫身子如同筛糠,飘忽着像是踩在云上一样走到绯心的床前,两手颤抖着按到了绯心的腕上。
只是一下,小大夫就像妙缘一样轻声“咦”了一声,不过他接着又恢复了那种战战兢兢的状态,窝在了凳子上不停地抖着。
曲宁看不过去了,冲过去用自己那支还有知觉的胳膊摇着小大夫,“怎么样,你倒是放个屁啊!”
“病……病人……”小大夫被曲宁摇得快要昏过去了,连个句子都说不清楚。
汲圆轻轻地拉开了曲宁。
曲宁看了看汲圆,又看了看小大夫,“这家伙没事是吧,别管他伤得有多重,到现在都还没死,就一定不会死了是不是?”
妙缘早已经受不了心中翻涌的悲伤,双手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病人肝脾肾全都破裂,虽然心跳呼吸还有,也只不过是回光返照才暂留人间……”话还没说完,小大夫突然抢过自己的药箱,连奔带逃地闯出屋子,转眼就下楼不见了踪影。
听到“回光返照暂留人间”八个字,曲宁和汲圆两个人也绝望了。汲圆倚着床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屋顶,曲宁则木愣愣地站在绯心的床前,整个人都痴了。
屋子里面安静下来,只听到妙缘低低的抽泣声。
曲宁从怀中掏出来那瓶药酒,“没想到在这莫名其妙的山上走了一遭,咱俩人就要阴阳相隔了。那时候打胜了,都没有酒,现在兄弟这里有酒,咱俩再干一杯!”
他灌了一口瓶中的药酒,又将酒瓶对在绯心的嘴唇上,慢慢地喂绯心喝酒。
绯心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