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机院,瓮城。
绯心曲宁和汲圆三个人在祐屋顶上睡了一晚之后,便连和姚瑞宁道别都没说,就直接逃回了军机院。
时节正是夏日酷暑,曲宁问绯心借了一些盘缠便告辞回家,而汲圆则随着绯心一同去瓮城见妙缘。
来到瓮城承客楼的时候,妙缘正在愁眉不展。
“妙嫂子,谁惹你生气啦,我去把他的屎给你摔出来!”汲圆捏着自己粗壮的胳膊说。
噗呲……
见到汲圆那副憨憨的样子,妙缘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公子,你看这么多金铢,怎么办啊?”妙缘有些费力地从床下面拿出来一个红色的口袋,在绯心的面前打开,满眼金灿灿的颜色。
“妙嫂子,你,你没有钱可以和我老大说嘛,干嘛要去抢钱庄啊!”汲圆一见到那满口袋的金铢就慌了神,赶忙过去把屋子的门关上。
“这是……”绯心也有些不解。
“梁大人每个月都会按时给你寄过来五十个金铢,你在军营中根本用不到,我一个小女子又不是汲圆,能吃用多少?”妙缘将红色布袋放在桌子上,“三年多来,竟然就攒下了这么多来。”
“妙嫂子,就算是我也用不完五十个的……”汲圆有些委屈地说。
绯心看着那袋金铢,思索了片刻,“数一数,到底有多少。”
“哇,从来就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钱。”汲圆从来就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生中竟然能够有一个时刻担心有钱花不出去。
一盏茶时间过去,三个人将口袋里面的金铢点数完毕,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足足有将近一千七百枚个金铢!
“一千七百个金铢就是十七万银锭,就是……多少铜板来了?对,是一千七百万铜板,我最喜欢吃的膳食堂的又鲜又大的大肉包是五个铜板,这居然可以买三百多万个大肉包啊,我一辈子都吃不完,不不不,是两辈子三辈子都吃不完……”汲圆两眼冒光,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了。
绯心四处看了看妙缘的穿着衣食,想到后两年妙缘还曾以每天十个银锭来学医,知道这个姑娘并没有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故意节省。
那么就只有一个答案了,就是梁园亭给他们的钱实在是太多了。
“我觉得,老大,咱们干脆拿着这些钱走了算了,找个什么地方开个小店,安安生生地过一辈子,每天吃肉喝酒,简直是神仙的日子啊。”汲圆想得口水都出来了。
绯心却直直地看着妙缘。
来到军机院已经三年了,这三年来妙缘身体里面的相思蛊始终没有发作,意味着自己的表现让梁园亭很满意。可是相思蛊始终是一个埋藏在心中的隐患,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起来就要让妙缘魂消魄散。
“留下一千金铢,其他的用口袋包起来,我们去干一件大事。”绯心说。
片刻之后,三个人拎着手中的一袋金铢就走入了瓮城之中。
他们首先找到了驿站,租下来一辆马车,然后将整个瓮城的所有吃食全部一扫而空,很多小贩的食物甚至已经被预定到了三天之后。
最后他们又买来一面铜锣,半人高的巨大铜锣。
尽管这样豪放地花钱,可是从瓮城驾车走出去的时候,妙缘手中的布袋中还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千六百多枚金铢。
“啊……这种随意花钱的感觉,这种让食物堆满整个马车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汲圆看着身后的各种各种食物,早就忍耐不住,取来一个烧鸡就那么吃了起来。
“公子,我们这是去哪?”妙缘有些摸不着头脑。
“祐京城。”绯心淡淡地说。
“哦。”见到绯心的神情有些冰冷,妙缘沉默了下来。
吐出胸中的一口气,绯心神情缓和了下来,“你有没有想过,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妙缘摇了摇头,心中想说,这些明明是梁大人寄过来的,可是她却知道绯心并不是想要说这个答案,于是便等绯心自己说出来。
“苍州虽然号称全国赋税最轻,但是依旧繁重。很多农夫一年到头辛苦锄地种田,结果到年关来临,缴纳税粮之后,甚至连给家里买一块肉的钱都没有。凄凉之间,就只能买些红薯蒸熟了给孩子们吃。”绯心眼中似乎有风暴在聚集,“我小的时候,就从来都没有吃到过一块肉。姐姐每次都只能自己做犟驴打滚来给我过生日。”
“公子……”妙缘明白了。
“老大,为什么我从来就都没有想过这些?”汲圆看着自己手中的烧鸡,突然觉得有些难以下咽了。
“很多人都生在富贵之家,自然觉得鱼肉蛋茶这些都是理所应当,怎么能够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些人每天都在和天斗,和地斗,为了生存每天都在抗争。”
“我要给他们一些希望。”
马鞭落下,马蹄轻快绯心驾车将满满一车吃食送到了祐京城门口。
从怀中掏出来游击将军的令牌,三个人很快就被放进了城中。
绯心驾车而行,赶在晌午时分走到了整个祐京城城西的一角。
和旁边富丽堂皇的酒楼庄院不同,这里根本都是一些低矮的小房,一个接着一个紧紧挨着罗列在一起。
小房的前面一些人衣装褴褛,或坐或站,眼神中带着刻骨的麻木。
绯心将马车停下,那些人只不过是看了一眼而已,随后便又木然地低下头去。
带着那面巨大的铜锣,绯心跳下马车,鼓槌用力敲击在铜锣上面。
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