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郑巡风后面,沿着狭窄细长的山路东拐西转,犹如走迷宫一样在这山里面走了小半个时辰,绯心三人终于得见这南部十三州马帮总舵所在。
一幢幢木质的小楼耸立在各个山头之上,从山门排开,隐隐然有连成一片的趋势。
“这山名叫七星山,七座山头排成一排,正好就是北斗七星的形状,内八堂的八位大爷就分别住在这七座山峰之上。”
“七……八,”汲圆数着手指头,“这七个人怎么住在八个山峰上啊?”
“你笨啊,”曲宁上来拍了一下汲圆的脑袋,“算上北辰不就对了?”
“哈哈哈……说的对,咱们龙头,就住在北辰上。”
“以后能不能不要打我的脑袋,本来就已经很笨了……”汲圆抗议道。
“你应该这么想,万一我哪一下打对了地方,一下子打开窍了,你不是赚了?曲宁坏笑着说。
“行啊,那让我来打一下吧,也让你聪明聪明。”
“不用了,我已经很聪明了,对于我的脑袋我已经很满足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还让我打一下试试吧……”
绯心闭目安神,只是专心走路,对身后的那两个活宝不理不睬,似乎是在说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两个人。
三个人随着郑巡风走的这段时间,早有探子提前将他们的事情禀报了上去,所以在绯心三人来到总舵忠义堂的时候,这马帮总舵山堂的龙头已经带着一众兄弟好整以暇地等着了。
郑巡风走上前去,双手抱拳一礼,“大哥!”
那坐在首位的人也站起身来,与郑巡风见礼。
“大哥,这三位找上了咱们山堂,说是带来了总刀头的话来。”
听到郑巡风的话,那龙头大哥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总刀头留下一纸文书便失踪了,我们都不知道他老人家到哪里去了,你如何会有总刀头的话头?”
“霍总刀头仙去的时候,我就在他老人家的旁边,所以就成了总刀头的鬼差人……”
啪……
一声巨响打断了绯心的话头。
一只茶碗在龙头大哥的拍击之下碎成了一块块尖利的碎茬,很多都钻入了龙头的手掌之中,刺出了殷红的鲜血来。一时之间整个忠义堂都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那龙头大哥目眦欲裂,血红的眼睛瞪着绯心,“我大哥是怎么死的?谁敢动我大哥?!”
“霍刀头……他是自杀的。”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那龙头大哥大笑起来,“你们说,说说看,总刀头他一生戎马,大山大川不知道闯过了多少,这人竟然说总刀头是自杀的,你们说可不可笑,啊?哈哈哈哈……”
那些坐旁边的人都不知道为何他们大哥笑成了这个样子,但是又不能让大哥一个人傻笑而下不来台,于是每个人就都跟着笑了起来。笑声由低到高,最后变成了一阵足以掀翻屋顶的狂笑。
曲宁和汲圆两个人坐立不安,好像他们变成了任由人耍弄的猴子,作出了什么滑稽的动作而让周围看着的人狂笑不止。
然而绯心没有笑,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面,淡然品着手中的香茶,好似脱离了人间纠葛的仙人一般。
那龙头大哥似乎也注意到了绯心的姿态,渐渐地停止了笑声。龙头大哥不笑了,那些陪衬的兄弟们自然也就笑不出来了。于是转眼间整个忠义堂里面就从爆笑满堂变成了掉落一根针都能听得见。
“说吧,你们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绯心轻轻地放下茶碗,丝毫不为刚才所受到的羞辱而动气,只是淡然看着龙头大哥的眼睛说,“送信,仅此而已。”
“小子,你是在耍我吗?霍刀头是生是死都还不知道,你竟然就敢冒充他来这里说三道四?”龙头大哥似乎已经动气了,周围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马帮走云州的事情,朝廷已经知道了。霍刀头就是被南部州军都督董昌叫过去带路讨伐苗人古寨的。不过可惜,霍刀头所带的那一队都死在了苗人的手里。”绯心淡淡地说,心中也有淡淡的忧伤在回荡。
那龙头大哥有些认真起来了,“你是说……”
“是的,当时我是那队先遣队的副都统,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活了下来。”
“朝廷的人,兄弟们抄家伙!”两个长得龙精虎猛的兄弟从龙头老大的身后跳了出来,挥舞着腰刀就要冲上来。
而这边曲宁和汲圆也不是吃素的,两个人一个举盾一个拔刀,护在绯心的身侧。
气氛似乎已经无法调和了,两队人转眼间就要厮杀起来。
啪啪啪啪……
稀稀拉拉的掌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剑拔弩张的两队人都转过了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龙头拍着巴掌,鲜血将他的两手手掌全都染红了,可是他仍然没有停下来,依然那么拍着。
“老哥我有眼不识泰山,实在是失敬,要是我没有看错的话,你就是那个朝廷悬赏一百个金铢捉拿的重犯,对不对?”龙头大哥换了一副英雄相见,只恨太晚的表情。
绯心笑了笑,并不回应。
“说实话,我也觉得这一百个金铢实在是有些寒颤,以兄弟你刺杀朝廷一品大员,南部州军大都督董昌的气概,就算是悬赏一万金铢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龙头大哥这一番话,一下子让在场的马帮兄弟们都想起来了在宛州城中所见到的那张悬赏布告,仔细看去,竟然真的就是面前站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