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静谧,落雪打在屋子上,簌簌轻响着。
彤云密布的天空总有下不完的雪,但不管怎么下,都无法淹没这座耸立在雪野里的山庄。
明明没有结界,山庄里却繁花似锦,哪怕是落满了雪也无法冻伤花瓣一分。
有人推门而入,是个明艳的女人。她一身利落黑裙,头上斜插着一朵血一样殷红的花,花瓣如飞舞卷曲的衣带。
女人熟门熟路穿过回廊,朝山庄后面而去。
不过,她并不是这处山庄的主人,而是来找山庄主人的常客。女人揪住一个正在扫雪的人询问山庄主人在哪。
那人放开笤帚,长得像个俊和尚似的脸皱着,挑眉推开她的手:“他不在。”
“为何不在?”女人秀眉轻拧,身上却含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她身后的脚印并不止一个。
明明是一个人进来,身后却有至少七个人的脚印。
“他养的松鼠丢了,找去了。”男子退开,捡起笤帚继续扫雪。只是乌云不散,他怎么扫,雪都还在。
女人扬起眉,冷笑:“松鼠丢了?”
上回是狗丢了,上上回是鱼不见,上上上回是簪子丢了……自从她来这个山庄开始,这山庄的东西全都丢过一遍了吧?!
“那谁,你赶紧把他喊回来。不然孤就从冥王殿搬到他的山庄来住,不走了。”
女人凌空变出一张椅子,往檐下一歪,立时有人给她端茶送水。竟是方才隐身的七个冥世书吏。
“腾蛇,我的名字。”提着笤帚的男子叹口气,“冥王殿下,主人一年半载是回不来的。”
难不成她打算在现世处理一年半载的公务?
女人皱眉:“这个死心眼,都说他是孤的准女婿,还惦记着那个消失在月光海的女妖?”
“我的主人和山庄主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他们会成亲的。”腾蛇一脸自信。
不过,他眼中的一抹不安却还是没逃过冥王的眼睛。她笑道:“成亲?这都有快百年了吧?”
“那又如何?”腾蛇用力顿了一下笤帚,以示自己的不满。
没想到的是,他这个小小的动作竟然换来杀气腾腾的围攻。理由是他一个区区剑妖居然敢对堂堂冥王不敬。
“都停下!”有人从不起眼的角落走出来,肩上站着一只小松鼠。
女人一见他,眼睛立刻亮了,她挥手制止自己的属下,挑眉道:“准女婿,你找到松鼠了?”
“殿下,吾不是你的女婿。吾有未婚妻。”他踏雪走过来,暗金色的眸子里盛着冰凉的客气。
冥王继续歪在长椅上,似笑非笑看着他:“一百多年都没露过面的未婚妻?”
“是。”
“孤的女儿乃是冥世的王女,身份高贵,头脑聪慧。文韬武虐无一不精,你乃神族后裔,正好般配。何必苦等一个消失在月光海的孤妖?”
冥王扶了扶头上的花朵,眼底的冷意不比曌的少。
派人到他这里说亲,这都第几次了?连她身为尊贵的冥王也不惜屈尊降贵过来,这小子也忒不识抬举!
“吾寻了她三世,找了她万年。自然不在乎等一百年还是几百年。殿下请回吧。”
曌轻抚着肩上的松鼠,安抚已经开始瑟瑟发抖的沅松。腾蛇也提着扫把做了个“请”的动作。
“小子,孤看在你是准女婿的份上,再给你一些时间考虑。下次,孤就不会这样走了。绑也要把你绑去冥世!”
冥王懒懒起身,阴仄仄笑着离开。
曌看都懒得看她,兀自推门进屋,又啪地合上房门。他靠在门扉上,闭上眼低喃:“白霜,你再不回来,你的未婚夫要被人绑了……”
百年前,他和一堆妖怪没等回白霜,只等回了他的一条灵脉和传信符。
她说自己想在灵虚岛待几年,给玉树拔拔草,理理枝。也不知是脑子里的哪个地方不对劲。
这一待就是一百二十三年。
她在灵虚岛守着玉树,曌就在白云山里建了个山庄等她。
扶遥已经变回龙蛋,鲤鱼妖都出嫁了……百炼和寒川已经大战三百多回合,貔貅吃了山一样高的铜铁……
沅松还是个小松鼠,本事却长了不少。
只是冥王时不时就会遣使者前来说亲,次数多了,曌干脆说自己在这里等未婚妻。这回终于把冥王她老人家给惹来了。
要是能去月光海,曌非去把她抓出来不可!
这个死女人不会是被忧隐给诓了吧?!曌睁开眼,径直从后门去了水潭,丢开肩上的沅松,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把他一个妖丢在现世,她就那么心安理得?
郁闷归郁闷,曌心里更多的还是担忧。他担心她在月光海出了什么事。之前还因为这个缘由去了一趟隐世,找天帝问还有没有水玉。
他那位天帝兄长一脸无奈说给白霜的那块已经是唯一的一块水玉。
纵然焦急,曌还是只能等着。
比四处寻找还要让人不安的,就是等待。有种有劲无处使的感觉,无力到绝望。哪怕多给几张传信的符纸带个消息也好啊?!
他越等待无望,冥世的冥王就越开心。
不过,冥王并没有开心多久。她带着不少冥世精兵准备把曌抢去做女婿那天,天帝来了。
还带来一个消息——白霜出现在凰川。
曌是空遁离开的,腾蛇剑也飞身而出。只留下冥王和天帝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天帝先开口:“喝一杯?”
“不喝!”冥王一肚子气,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