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已经怒火中烧,脸上却依然笑笑,看着素雪道:“雪姐儿也是太小心谨慎了,不过一口茶而已,哪会把药都解了?况且这是今年的新茶,老太太怎能不尝一口?”
说完,又要将茶递给老太太。
素雪心中冷笑,依旧给她推回,关切地看着二太太,道:“母亲定近日太忙,都忘记时日了,今儿祭拜了灶王,便是过了小年,纵使是今年的新茶,翻过年去也成旧茶了。”
二太太尴尬张了张嘴,脸都绿了。
素雪笑了笑,回头看着老太太,接着道:“且不说茶水解药,这入冬了,天儿冷,茶水性寒,冬日饮茶便是寒上加寒。祖母身子虚,本就该多多进食一些温补的膳品,茶水之类,还是少喝为妙。”
老太太认真地听完素雪的话,深以为是地点点头,气鼓鼓道:“果真还是雪姐儿懂得为我计周全。有雪姐儿在老太婆子我身边儿,就不怕再着什么道儿,出什么岔子。”
她说完这句,快速斜睨了二太太一眼。
二太太捧着茶的手悻悻地往回缩了缩,知道老太太是在暗指上回那盘蟹的事情。
她暗自垂下眉,心想吃个蟹又能怎么?她现在不都好好地吗?也只有江素雪这个喧种在一旁嚼舌头多嘴,说得老太太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碰一般!
可偏生老太太现在就只信那个喧种的话!
二老爷见老太太这样讲,思忖一下,也将手中茶水递给身后丫鬟,吩咐道:“以后别给老太太上清茶,改换参茶。”
丫鬟低头应下。
素雪听到那句参茶,眸子一转。暗暗瞧了二太太一眼。
二太太只是将手中的茶一同递给身旁丫鬟,微低下头,却并无多余反应。
素雪沉默一阵。又笑道:“父亲这法子好,刚巧到了冬日可以进补一番。扶正气,待到开了春儿,祖母的头风症就能彻底除根儿了。”
老太太听到这句话,眼前一亮,紧紧拉着素雪的手,连问:“真能根除了?再不复发了?”
素雪笑着点点头,想到什么,忽然又收起了笑。
老太太见素雪忧虑。脸色顿然僵住了,怯怯问道:“怎么?”
老太太最害怕的便是这病除不了根,以后一旦离了素雪,她又得叫苦连天。
素雪蹙了蹙眉,却不是说这裁不全,而是道:“祖母之前是肝火上扬引起头风症,因此李院判开的皆是泻肝火、理通络的药材,这样连着服药对祖母的病情自是有益,可祖母的身体底子却容易因此而亏空,尤其是眼下还到了冬日。长此以往,恐怕祖母会变得气虚畏寒。”
老太太越听越着急,抓着素雪的手问道:“那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叫我停药?”
老太太眼中露出惶恐。若是停了药又立马复发可怎么办?那样的罪她可再也不想遭了……
胡妈妈也跟着道:“老太太的病情才刚有些起色,哪能在这节骨眼儿上停药?”
老太太连忙着急地点头。
素雪瞧出老太太的焦虑,温和笑着摇摇头道:“停药倒是不必的,一方泻,一方补,只要调理得当,把祖母的身体底子养好,抵抗那病痛顽疾更加不在话下。只是这既然要进补,就须得好生进补。冲泡参茶,就该用那上好的参。”
二老爷听完也道:“这是自然。老太太的饮食药膳绝不能有半点敷衍。”
说完侧头问道:“这回是你亲手操办年事,前段时候也一直在置办。现下府里可有上好的参?有就赶紧拿过来。”
二太太有些惊喜地抬起眼来,以为二老爷总算不再对她冷漠如冰了,谁料二老爷虽是在同她讲话,却依旧是没有正眼瞧她。
她有些气闷,低声道:“置办的大都是府里的用品,至于上好的参……蓟州这边儿哪会有上好的参能拿得出手?”
二老爷见二太太开始推诿,也不愿多问,索性转头对老太太道:“不如去给李院判说一说,看看他能不能从太医院里面拿一只参来。”
老太太眼中一亮:“能拿到太医院的,那是最好!”
素雪再次瞥向二太太,上回二太太从她这儿拿走了沈家送来那只参,刚巧,那就是出自太医院。
前些天她去二太太房里问安,瞥见那只参的锦盒还好端端地放在博古架上,可见二太太并没有自个儿拿来吃了,许是想把那好东西当成人情送出去。
眼下老太太和二老爷都提到了参,还指明了最好能是太医院的,可二太太依旧没有说什么,只是低着头,若有所思。
素雪浅浅一笑,跟着道:“若是能找到太医院的参,最好便是野山参,野山参大补元气,能缓衰老,乌须发,活血脉,壮腰膝,可谓是参中上品,延年益寿的至宝。祖母服食了那么多清肝泻火的药物,正需要这样的参。”
二老爷越听越觉得此事迫在眉睫,转身朝李管家嘱咐道:“明日捎上些礼物去太医院,选参的时候,记得眼睛擦亮些……”
李管家虽点了头,脸上却有些困惑,毕竟他不太懂参,能怎么选?也只能寄希望于李院判身上,只望李院判能看在二老爷的面儿上,别拿次等货色来糊弄人。
素雪瞧了李管家一眼,又微垂下头,缓声道:“我听别人说,野山参以圆参中的红参性最补,而白参次之,上好的山参珍珠点多,参体表面纹理细腻质地紧密,芦头下边环纹紧密,根须疏而不乱,看似柔韧,用手拿捏却尤其坚硬……”
素雪说着,忽然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