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话音一落,严妈妈就掀开托盘上的红绸,里面放着一条石榴红金边方胜花样的络子。
坐在另一侧的婉悦目光触及到那络子上,又快速避开。
严妈妈将络子交到胡妈妈手中,胡妈妈接来一瞧,不由得惊叹道:“还说不手巧呢,大太太可当真是谦虚,这样细致精美的络子,饶是打过几年的熟手也未必有这功力!”
“哪里哪里?嫣芸还只是初学,胡妈妈可别夸得她找不着北!不过打得好不好倒是其次的,主要是嫣芸那份儿心!”
大太太笑得眼角都出了褶子,二秀却是有些心虚,看了对面的婉悦一眼,又快速垂下头去。
络子本就不好学,这样精美的络子哪是她这样的初学者就能打出来的?那条络子,是她哄着婉悦帮她打的……
大太太转眼瞥见二秀低下了头,便伸手抚了抚她的肩,故意蹙眉道:“我就说不能夸的,嫣芸这姑娘面皮薄,一夸就脸红。不过为打这络子,嫣芸也着实花了心血,少说她也打了百来条,才有了这成果的!”
老太太听到这儿,脸色一讪。
二秀学打络子也不过才几天的事,几天便能打出百来条络子?再多出一双手也是做不到的。
老太太瞧见那石榴红的络子的确是精美无比,本还想夸上二秀几句的,却被大太太方才那夸大其词的话语给噎回去了。
“嗯,二姑娘有心,收起来罢。”老太太只是淡淡挥挥手。
之后,大爷江永弘和二爷江永骏分别献上了白玉蟠桃和福禄寿喜蓝釉瓷碟,老太太点点头收下。
迎夏呈上婧萱所描的工笔仕女图,老太太尤爱工笔画,因此脸上笑了笑,道:“萱姐儿的笔法愈见纯熟了。”
婧萱抿嘴含笑道:“祖母净会取笑婧萱,在祖母面前,婧萱都是班门弄斧呢……”
老太太年轻时也是多才多艺,尤其是能画得一手好工笔,连先皇后都收藏了一幅老太太的墨宝。
婧萱之所以苦练工笔,也是为着投其所好博老太太喜欢。
看着老太太总算露出了笑颜,席上的众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六秀也呈上专为老太太绣的团花祥云福寿抹额,三爷江永坤则送上了赵姨娘代做的宝蓝色团云里绒防寒毡帽和护膝。
许是被婧萱那幅工笔画带动了喜悦情绪,因此接到后面的礼物老太太都十分高兴。
本以为这样就算是礼物送完了,毕竟府里人人皆知三秀手艺全无,不可能做得出什么好礼物给老太太。
以往年老太太也从不指望素雪能给她备礼物,就算备了礼物,也入不了她的眼,看着嫌烦,丢了又觉得不妥,因此老太太索性准了三秀不必给她备礼物。
老太太正欲让胡妈妈把礼物都收起来便动筷开席,岂料素雪忽然开口道:“素雪不如姐姐妹妹们手巧,却也给祖母备了一份小礼物,以示孝心。”
“雪姐儿也有礼物?”老太太一脸惊喜,竟比看到婧萱的工笔画都还要高兴。
大太太轻咳一声,似笑非笑道:“雪姐儿不会是制出了什么药丸子要给母亲吧?虽然这心是好的,可是这大过节的,总是药来药去,难免晦气啊……”
大太太说着,还不禁挥挥手中帕子,似乎已经嗅到了难闻的药味。
素雪起身来,有些惊疑地看着大太太道:“祖母的头痛症好得很快,现下已经不需要再进药了,大伯母居然都不知晓吗……”
素雪故意拖长了尾音,别有深意地看着大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