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雪眉心一拧,再次看向阿顺,却见他目光闪烁,两边脸都烧红了。
半刻的凝滞后,素雪不禁出声一笑:“你要是还有些发热,不如让张大夫再给你开个方子?”
阿顺尴尬笑着收回手,再不敢看素雪的脸,只道:“已经无碍了,哪里还发热?”
他一个粗蛮汉子,除了自家妹妹再没敢多看一眼其他姑娘,更别说是方才那样被素雪细细端详着了。
他心里紧张,因此脸上烧红了,却不想竟被一眼瞧了出来。
素雪理了理衣摆起身来,张祥立刻上前问:“怎地有些发热?”
他不禁紧张起来,抬抬手也要上前去号号脉,阿顺却连连摆手:“张大夫莫听三秀那话,我当真是无碍了。”
张祥瞧着阿顺脸色也没什么异常,且他患病是因为风邪入理,并非热症,如今风邪已除,按道理来说也并不会发热的啊。
张祥正寻思着,楼下忽然喧闹起来,细细一听,似有妇人撕裂般的哭泣声。
屋内人皆是一惊,还是张祥率先反应过来,伸手打起细竹条编的帘子往外走,刚巧撞见急匆匆跑上来的伙计。
“张大夫,快下来瞧瞧罢,要出人命了!”那伙计着急地说着,拉住张祥的青布广袖摆就往外拽。
素雪一听,也微微蹙眉,提起步子想跟下去瞧瞧,却被妙梦拉住了。
“秀,下面人多杂乱,您还是别……”说着又压低了嗓门,贴在素雪耳边道,“而且小的听说自从这张氏医馆里面医死了人,隔上几日便有人上门来闹事。那诚哪是秀您能去的?”
上门闹事的场面素雪倒是不陌生,犹记得之前那位张大夫暴躁易怒,还在医馆门口同几个公子哥吵得火热。
只是这回。她仿佛嗅到了另一种紧张气息。
张祥匆匆下楼来,见大堂中围着一群人。中间那妇人怀里抱着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童,小童似乎已经不省人事,妇人半坐在地上,正嚎啕大哭。
“让开些,让开些,张大夫来了!”伙计吆喝着拨开人群。
妇人抬头瞧见张祥,立刻放下双膝,朝张祥哀嚎道:“张大夫!张大夫求你快救我的铁豆儿啊!”
张祥见状立刻伸手扶起妇人。
妇人双手抱着昏迷的铁豆儿。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也没空去抹一下。
张祥转身叫围上来的人都散开些,让妇人先把铁豆儿抱到小长凳上放下来。
妇人仿似看到了希望那般,忙不迭地照做。
铁豆儿躺下来了,张祥才发觉他全身似乎在打着摆子,身子不自主地挺直了,眼珠还朝上翻。
张祥心下一惊,伸手顺了顺铁豆儿的气,又拍拍他的小脸,喊道:“铁豆儿。能听到吗?应一声?”
铁豆儿仍旧是目翻身挺,并不回答。
张祥急忙撩起他的袖口把脉,不禁脸色一变。伸出手指探了探铁豆儿的鼻息,气息竟已经断了!
“赶紧把他扶坐起来!”张祥站直身子急道。
伙计听了立刻端着铁豆儿的肩硬将他扶坐起,张祥绕到铁豆儿身后,双手握空拳不停捶打他的腰背。
另一个伙计见状也上前来扶住,以便让张祥捶打到实处。
好半晌,铁豆儿终于缓过了气儿来,妇人大喜,一把抱住铁豆儿失声哭起来:“铁豆儿啊,你真是把娘魂儿都吓飞了!你要是出个什么事。娘也别活了……”
众人见状纷纷对张祥点头称赞,张祥却是眉心紧蹙。看着妇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小娃,怎弄得快断气了?”
妇人听到这儿顿时怒起来。愤然骂道:“都是让赵家那几个混账娃给害得!我铁豆儿一向老实安分,从不惹事,他们仗着自己的爹在赵家当狗,就跑来欺负我家铁豆儿q日我铁豆儿牵着家里的牛去山头吃草,谁知碰上了他们,那几个狗娘养的熊娃儿看我铁豆儿一个人,就一哄而上把他脑袋按进裤裆里,逼他‘看瓜’!”
众人一听,不禁唏嘘。
张祥愤怒地一甩袖子:“连个下人家的孩童都这般为恶,这赵家当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上面那个险些一命呜呼的阿顺也是受了赵家的罪,张祥对赵家这样的暴发户是越发深恶痛绝了。
而这妇人口中的“看瓜”,是民间一个恶作剧的游戏,一般是趁其不备按住对方的头,强迫让其弯腰,将其脑袋塞进裤里,再把双手绑在背后。
这样的恶作剧本就不厚道,对待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更是显得太残忍了些。
铁豆儿他娘寻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断了气,幸好抢救得及时,否则这小孝童的命还当真得交付给阎王爷了。
张祥正气愤着,刚缓过气儿的铁豆儿忽然又开始抽搐起来,挺了挺身子,眼珠再次朝上翻起。
妇人见状连忙搂住铁豆儿使劲摇,口中喊道:“豆儿,豆儿啊?你又怎么了?你跟娘说话呀?”
铁豆儿憋屈着脸,捂了捂心口,吃力道:“这里哽住了,堵得慌……”
铁豆儿只说完这几个字,又开始打摆子了。
妇人惊慌失措,只得再次扶着铁豆儿捶他的腰背,可这回任由她怎么捶,铁豆儿也不见好,抽搐得严重之时,仍是顺不过气儿来。
众人见这情况紧急,不禁也上前来帮忙,可非但没有好转,过了一阵,铁豆儿又双目一翻晕厥过去了,怎么摇都不醒。
妇人失控地扑在铁豆儿身上大哭起来。
张祥蹙眉思忖一阵,也不再费时间拿纸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