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莫长安睡得很早,在天不亮的时候,便已然起身。
夜白的动作亦是迅速,两人很快抵达了流萤阁,望着那暗沉沉的一片,心思各异。
“走罢。”夜白敛眉,语气淡淡:“这里什么也没有。”
“走?”莫长安偏头:“你说我们不上去?”
说着,她看了眼四周,没有妖气,没有鬼魅,的确是什么都没有。但早在抵达之前,她就知道顾府已然清清楚楚,什么也没有。
再者说,沈惜年的情况,也与妖魔无关。她没有疯,更没有被妖孽俯身。
“没有上去的必要了。”夜白望着高高的楼阁,眸光沉沉,说出的话含着一股幽深之意。
“为何?”莫长安问:“师叔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若是没有想法,夜白大约不会这般……虽说素日里莫长安觉得这厮一副什么都了如指掌的样子有些讨人嫌,但不得不说,他如此笃定的模样,基本上都是算无遗策。
夜白挑眉,余光瞟了眼莫长安的方向,好半晌才道:“不想说。”
分明是极为正经的语气,冷淡依旧,可莫长安却是从里头听出了一股贱贱的味道。
忍住想抽出大刀砍死眼前这狗东西的冲动,莫长安舒展眉梢,笑着说道:“师叔要怎么才可以说呢?”
她弯着眉眼,琼鼻玉肤,即便不施脂粉,也委实美如画卷。
夜白无动于衷,眸光落到她的脸上,沉静道:“怎么样我也不想说。”
话音一落地,夜白便转过身,沿着来的方向,又返了回去。
只是,他本以为身后莫长安是要气鼓鼓的追上前,同他理论一番,却不料等了半天,直到他放慢了自己的步子,也没有等到莫长安的动作。
凝眉转身,夜白琥珀色的瞳眸骤然缩了缩,就见自己身后,除了月光洒落,倒是一个人影也是没有。
……
……
那一头,莫长安早已将夜白故弄玄虚的模样抛之脑后,只一心上了阁楼,想要自己一探究竟。
她在门中的确极为受宠,可骨子里倒也不是骄纵无理的姑娘。既然夜白不想说,那么她便自己寻出线索。
她的世界,即便没有夜白,也照样每日里白昼黑夜,瞬息不停。
夜间极冷,莫长安指尖微动,立即便有火焰升起,点燃了深夜,照亮了四周。
第一层阁楼里头,杂物琐碎,一应俱全,不过,依着落灰的情况,依稀可知多年不曾有人踏入。
没有作多的停留,莫长安径直上了二层。
二层相较于一层,空旷的有些不像话,四周门窗皆是紧紧掩着,仿若从未有人入内过。
穿墙入内,莫长安四处逡巡,为了看清四周的情况,她挥了挥手,指尖火焰骤然变大,朝着屋内的四个角落齐齐飞去。
一张老旧的桌子,一方没有被褥的木榻,榻上坠着褪了色的厚重床帏,除却此外,倒是什么都没有。
“卷轴?”就在这时,莫长安眸底深邃了几分。
火光照耀下,床底最深处,隐约有一幅卷轴置之。
她立即便走上前,目光落在里头积灰满满,几乎被掩盖了原本颜色的卷轴,莫名觉得熟悉异常。
没有太多思虑,她袖摆一拂,便有扫灰清理的仙物自袖中出现,三下五除二便将床底下的卷轴妥帖处理好,捧着其飞身而来,放在了她的手中。
缓缓将仙物收起,莫长安一声不吭的便将卷轴打开。
果不出她所料,那是一张绘了美丽女子的画,里头女子站在窗台边,一袭软烟色襦裙,在月光下泛着一圈又一圈的光晕。
她眸底氤氲璀璨,望着自己手心捧着一缕黄色的幽光,脸上笑意缱绻。
莫长安无声的张了张嘴,似乎可以预见,下一刻画中的女子转眸看过来,满心欢喜道:“倾城,你瞧这一闪一闪的流萤可是好看?”
“不及你。”执笔的男子清润笑起来,眼底满是宠溺:“惜年,再好看也不及你。”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莫长安深吸一口气,眼前的虚幻消失殆尽……那属于沈惜年的回忆中,确实有这样的一幕出现。
只是,一想起在那之后顾倾城的冷眼相待,她一时间觉得窒息。
情爱之间,原来不过是余温褪去的冰冷么?
“莫长安。”就在她想得入神之际,耳边传来清冽的嗓音:“你一个人,难道不怕吗?”
淡淡的冷意,夹杂着一丝熟悉与低沉,听得她不由舒展眉梢,转身看去。
“师叔不是回去了?”她不答反问:“怎么又随着我上来了?”
话到嘴边,她便掀了掀眼皮子,略显慵懒的目光顿时落到了不远处宛若谪仙的青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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