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清染不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在这一点上,她觉得自己和那个卑鄙叔父慕容鹤很像,喜欢将事事皆掌握在手中,将所有的人和事了然于胸,而不是被动的,受人摆布。
慕容鹤是她深恶痛绝的人,但在不知不觉中,她也变成了那种令人厌恶的人。
慕容清染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一则怕自己他日也会双手染血,二则,她怕沈昀卿,沈昀卿几乎知道有关她所有的事,但她对他,除了世人都知道的沈家公子,翠屏山别院的主人,别的她一无所知。
希望他对她别无所求,否则,慕容清染打了个寒颤,从热气萦绕的水中冒出。
周身热水浸泡,但她却冷得发抖。
沾着水珠的满头青丝铺散开来,一滴滴地顺着脸庞滑下。
只要沈昀卿不是慕容鹤的人,她便可以不管他,当然,若能得到平阴沈家的暗中相助,她对付慕容鹤的胜算更大,慕容清染暗自想着,看得出来,这个沈昀卿很疼他儿子,小小年纪就对他即以厚望,才五岁,便开始教他武功,而且这武功,还是最容易暴露他与慕容家关系的一种武功。相较之下,慕容鹤的儿子,慕容珍就不学无术多了,五岁就已经混迹胭脂堆里,请来的夫子,没有一个对他不头疼的,这些王氏都帮着瞒着慕容鹤,要是让慕容鹤知道,慕容珍别说读《四书五经》,就连《三字经》都还没背会,大字不识几个的,估计会吐血。
既然沈昀卿口风极严,又难以对付,那她就去对付他儿子,不信,她慕容清染连一个五岁的孩子都收拾不了,慕容清染将一头的长发撩到身前,手一拧,大滴大滴的水落入木桶中,随后,慕容清染披衣出了木桶。
简单穿了一身月白色长袍,长发擦干后,便让它披在了肩头。
晚上风大,慕容清染出房门,又加了一件狐裘。
她在济阳侯府生活十五年,如果这个别院是一个小型的侯府,那么,她就知道该怎么走。
“小姐。”熊达等人警觉,一下子出现在了慕容清染面前。
“没事,你们下去。”慕容清染挥手。
“是。”熊达持剑,恭敬地退下,消失在夜色中。
从院落中取了一盏灯火,慕容清染照着侯府的路线,顺利地走出了这个院落,沈昀卿住主屋,那么侯府慕容珍住的地方,应该就是他儿子沈元礼的住处。
慕容清染嘴角一笑,缓步前行。
吼……吼吼……
远远的,慕容清染就听到沈元礼稚嫩的声音,这么晚了,还在练武,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大胆,竟然敢偷窥小爷练武!”
话音刚落,一个小小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慕容清染的面前,如此矫捷的小身影,出手又狠,若非她耳力还算不错,估计就被这个孩子打到了,退后一步的慕容清染,静静地看着沈元礼,胖墩墩的身子,圆滚滚的小脸蛋,狡猾的小眼睛,竟让她有几分亲切感,甚至比对那个堂弟慕容珍更令她觉得亲切。
“刚刚不是喊姑姑吗,怎么,现在见了我,不仅不行礼,还目无尊长了。”慕容清染双眸清泠,是一种从骨子里就透着冷傲的目光,别说一个五岁的沈元礼,平日就是熊达这些个长得虎背熊腰的男子,都看了会害怕。
沈元礼在那一瞬间变得怯懦,“爹爹让我喊你姐姐。”想当小爷的长辈,下辈子吧。
“你娘呢?”从未听过沈昀卿娶过妻,怎么会有一个五岁大的儿子,慕容清染见沈元礼有些怕了,便步步紧逼。
沈元礼一转头,“小爷为什么要告诉你。”
慕容清染一手钳制住他,她是不会武功,但抓住一个五岁的孩子,她还是抓得住的,沈元礼胖墩墩的小身子开始挣扎,气呼呼吼道,“小爷就知道你来我家居心叵测,哼,想当小爷的后娘,你做梦。”
“居心叵测又如何?”对一个五岁的孩子使用手段,是显得她卑鄙了些,但没办法,他老子太聪明,她只能欺负这小的了,“元礼,你别再乱动了哦,否则你身上会越来越痒,脸上也会越来越痒,到了明日,你的脸上和身上就会长红疙瘩,一个接着一个,要是你抓破了,你就变丑了。丑丑的小胖子,是没有人会喜欢的。”
“你这个坏女人!”沈元礼惊恐地看着慕容清染,小身子忽然奇痒难耐,他不知道慕容清染已经偷偷给他下了药,他只知道这个长得很美的姐姐,在说完话之后,他全身就开始痒了,呜呜,她一定是个会法术的妖女。
呜呜,他不想当个丑胖子。
“元礼,你娘呢?”拿当年从齐重安身上骗来的药粉欺负一个五岁的孩子,慕容清染自己也觉得有些汗颜,但面上,仍故作凶神恶煞地问道。
“死了。”小鼻子抽泣。
“你爹很爱你娘?”一个为亡妻守了五年,仍不愿娶妻的男子,的确世间少有。
“他……”
“慕容小姐,小儿顽劣,怕是又给你惹麻烦了。”正当沈元礼乖乖地要继续回答慕容清染的问题时,一袭蓝袍的沈昀卿踏月而来,他一手抱起小元礼,按了他小手上的脉,心中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不道破。
慕容清染面上尴尬,她欺负他儿子,让他当场逮了个正着,饶是她脸庞再厚,也不好意思说,沈公子,本小姐正在欺负你五岁的儿子,你不会见怪吧。
“元礼,这是爹为你专门配的治风寒的药,来,喝了它。”沈昀卿依旧面不改色,从腰间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