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妃脸上虽然挂着笑,可看得出来,她心里不是那么踏实,眼神之中隐含担忧。
叶知秋明白芸妃担忧什么,无非是怕她今天的所作所为将皇家的人都得罪了。
其实无所谓得罪不得罪,皇家的人本就嫉恨凤康,对她这个登堂入室的农家媳妇也是怎么都看不顺眼,只是碍于天家该有的教养和礼貌,没有像宁妃一样赤~裸裸地表露出来罢了。
她并不觉得捅破这层窗户纸有什么不好,至少日后能省去许多不必要的应酬。
正如她刚才说的,与其浪费时间跟人虚来虚往,不如去摆弄土地。反正她不在乎这些人怎么想怎么说,想必凤康也是不在乎的。
如果成了亲,她便改了脾性,忍气吞声,低眉顺眼地做一个皇家媳妇,岂不是违背了自己当初发誓要做“天下第一村姑”的初衷,更辜负了阿福和玉禾等姐妹为她壮势声威的一片苦心?
芸妃见她笑得坦荡自然,心道罢了,自己老了,不懂年轻人的心思。这丫头和雪亲王都不是乱来的性子,想来知道日后该如何自处,随他们去吧。
于是接了茶盏,认真地喝了一口。夸赞几句诸如“佳儿佳妇”之类的话,送她一双玉灵芝如意,又细细地叮嘱她和凤康好好过日子。
叶知秋含笑一一应承了,便跟凤康一同回到自己席位。
按理来说,封号“嫔”以上的后妃,以及年长的兄嫂她都要敬茶,弟妹以及小辈的人也要逐一见过,该收礼的收礼,该送礼的送礼。把话挑明了,也就没这个必要了。
既省了工夫,又省了钱财,这都是托了宁妃的福。
其他人倒是没觉得怎样,顶多在心里怨怪宁妃多事,害得他们吃了挂落,没喝上那杯新妇茶或是没能收到见面礼。最不平最羞愤难当的人,莫过于宁妃。
毕竟有眼睛的人都看见了,叶知秋起初是要跪下给她敬茶的,后来却越过她,直接到芸妃那儿去了。这不是当众踩她的脸,将她摆在芸妃后头了吗?
在心里把叶知秋骂了一百遍,什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过是强撑场面罢了。乡野村姑就是粗鄙,就是不堪,就是不识相,就是上不得台面。
还有芸妃那个贱~人,又不是亲儿子亲媳妇,至于得意成这样?瞧瞧,笑得嘴巴都要裂了。
今日的耻辱她记下了,等她儿子做了皇帝,定要十倍百倍地还回去,让她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穆皇后是最会看眼色的,待叶知秋和凤康落座,便适时地开了口,“皇上,大家这样坐着也是无趣,不如早些开宴吧。”
“好,那就开宴吧。”凤帝心情好,答应得十分爽快。
宣礼公公得了授意,立刻迈步上前,甩着浮尘扯开嗓子喊道:“皇上有旨,开——宴——”
随着流水般轻快的丝竹乐声响起,两队衣着精致的宫女,手捧红漆托盘,迈着一样的步子,鱼贯进入大殿。按照品阶长幼的顺序,将美酒佳肴摆在各个席位上。
此去彼来,不消一盏茶的工夫,每张桌上便都摆满了珍馐美味。
刚好一曲终了,凤帝举杯与大家共饮了一回,便吩咐道:“今日摆的乃是家宴,你们都无需拘礼,也不必一一向朕敬酒了,随意一些,敞开了吃喝便是。”
“是。”众人齐声答应。
乐声再起,大家纷纷与邻近之人碰杯共饮,一时间觥筹交错,谈笑宴宴。除了宁妃还在发狠,想着日后要怎样报复才够痛快,其他人似乎都已经把先前的不愉快忘记了。
叶知秋酒量不高,唯恐喝醉了让人挑出毛病来,便倒了一杯玫瑰露,招呼凤康和鸣儿,“我们也来干杯吧,祝我们三个人永远健康快乐。”
“说得好。”凤康扬起唇角,“那我祝夫人永保如今日一般豁达明朗,愿鸣儿一生聪慧勤勉,平安喜乐。”
鸣儿眼神闪了闪,也举起杯子,“鸣儿祝父王母妃白头偕老。”
“好。”凤康与两人碰了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叶知秋和鸣儿一样,只象征性地抿了一口。便执了银壶,给凤康添酒。
她先前说的那些话似乎起了效用了,酒饭过半,都没有人来找他们的麻烦。一家三口虽称不上其乐融融,可气氛也比别的席位要和谐得多。
不过总有那么几个不安分的人,看不得别人清净,非要借着酒气,搞出点儿花样来。
比如先前“仗义执言”,却被十三皇子抢了风头的八皇子,挑在两曲中间的空当,又跳了出来,“父皇,咱们皇家难得摆设一次家宴,只是喝酒听看曲舞未免太单调了一些。
儿臣的王妃出自书香门第,对诗词一道颇为精通。不若由她作诗一首,为父皇、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助助兴,如何?”
礼王妃没想到丈夫突然把自己推了出去,愣怔了半晌,才想起推辞,“在座的哪一位不是满腹经纶,臣妾肚子里那点墨水实在不够看,还是不要贻笑大方的好。”
“老八媳妇过谦了。”凤帝心知凤存不会无缘无故让自己媳妇作诗,必有下文,就一定有乐子了寻,自是极力促成,“你父亲乃是翰林院大学士,书画乃是本朝一绝。
你自小耳濡目染,想必也继承了他的几分才华。在座的都是自家人,你不必拘谨,便如老八所说,作一首诗给大家助助兴吧。”
礼王妃还在犹豫,凤存已经等不及了,小声地催促道:“父皇都下旨了,你还扭扭捏捏的做什么?赶紧着些。”
礼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