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顾云川这个人,叶知秋也是满腹疑团。
她自认为有几分看人的眼光,却从来没有怀疑过顾云川有问题。他看凤玥的眼神充满了怜爱和宠溺,那不是能轻易装出来的。
如果说他对凤玥是有真情的,在宣宝锦决定将华清宫和包括凤玥在内的皇室中人一起炸飞的时候,他应该会犹豫,甚至想办法阻止凤玥入宫赴宴。
可他什么都没有做,而是毫不犹豫地舍弃了跟自己相濡以沫了十年之久的妻子,毅然决然地跟宣宝锦站在了一起。
如果是装的,那这个人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
他跟宣宝锦,一个是皇家女婿,一个是皇家媳妇,一年到头只有在家宴时能见上一面,几乎连话都没有说过。这样的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时候牵扯到一起的?又是因为什么有了牵扯?
宣宝锦只是蒙蔽了绝大多数人,他却蒙蔽了所有的人。
这个人,隐藏得实在太深了!
顾云川已经死了,能解开这些疑问的只有宣宝锦。或许,还要加上一个凤帝。
凤玥并非没有动过寻找答案的念头,可是她害怕知道真相。她宁愿保留着这份疑惑,欺骗自己,认为他是有苦衷的,也不愿让真相彻底抹杀了那些美好的回忆。
她嘴上反复地问着为什么,心里却在拼命地逃避。
她害怕别人在她耳边不断提醒她,顾云川背叛抛弃了她,所以她想出家为尼,逃到尘俗之外去。
叶知秋能理解她的心情,这样的事情搁在谁身上谁都接受不了。可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与其让这伤口变成毒瘤,一点一点地扩散,消磨她的意志,腐蚀她的年华,啃噬她的灵魂,不如割肉除疮,让她尽情地发泄痛苦。
有这样。她才有恢复的可能。
“玥儿。”她双手扳过凤玥的脸。直视着她的眼睛,“你相信我吗?”
凤玥不知道她为何这样问,神情有些茫然。可还是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脑子就跟打了结一样,没有办法好好思考,更无法做出正确的决定。那么你不需要思考。不需要做决定,只要无条件地相信我就好。
我要去宗人府见宣宝锦。让她给你一个交代。”
凤玥明显瑟缩了一下,眼神剧烈地晃动着,“九……九嫂,他已经……已经死了……”
“可他还活在你的心里。”叶知秋不容她逃避。“只要他还活在你心里,他永远都是你的心魔。就算出了家,你也得不到救赎。
玥儿。为了一个毫不犹豫要置你于死地的男人,不值得荒废自己的人生。你要好好活下去。过得比任何人都要好,让他在十八层地狱里悔不当初,憎恨自己今生今世没能好好珍惜你。
°要振作起来,必须知道真相。”
“九嫂,我……”
叶知秋果决地打断了她,“你不敢问,我替你问。你相信我,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说罢不等凤玥反应,便站起身来,径直出门而去。
“我回来之前,你一定要不错眼珠地盯着玥儿,明白吗?”叶知秋神色严肃地叮嘱翠芸。
翠芸不知道她跟凤玥都说了些什么,可也知道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一定都是为凤玥好的,毫不犹豫地点头,“奴婢明白。”
≮人府并不是谁都能去的,叶知秋跟芸妃讨了刘公公,让他替自己去前殿跟凤帝请旨。…
凤帝很爽快地答应了,跟礼部打过招呼,送来通行令牌,并派了两名大内侍卫护送她前去探监。
圈禁宣宝锦的,是一个小小院子,坐落在宗人府西北角。
虽然陈设简单,却不似普通的牢房那般阴森昏暗,到处都打扫得干干净净。门外有禁卫军把守,内院则由几个身强体健的嬷嬷看管。
宣宝锦身着雪白的荆衣,拥着没有花纹的棉被,姿态优雅地倚坐在床头。
洗去铅华,不见丝毫落魄,一张脸反倒愈发清丽纯净,气质娴静而悠远。只是这样看着,无论如何也无法跟那个想要火烧华清宫的狠毒妇人联系起来。
与她相比,凤玥更像囚犯。
看到叶知秋,她脸上不见半点意外之色,“雪亲王妃来探视我,可是为了七公主?”
看管嬷嬷态度殷勤,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软垫。将炭盆重新加了炭,沏了一壶热茶,连茶盏也换成质地好的,又麻利地退了出去。
叶知秋坐在铺了软垫的椅子上,望着宣宝锦,不无嘲讽地弯起唇角,“你不伪装的样子,瞧着还有那么一点儿顺眼。”
“是吗?”宣宝锦轻声地笑了起来,“这是我这些天以来,听到的最顺耳的一句话。”
“沦为阶下囚,感觉怎样?”叶知秋一边问一边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喝茶吗?”
宣宝锦嫣然一笑,“有劳你了。”
叶知秋起身,端了茶盏递过去。待她伸手来接,才发现她两手的手腕上都拴着细细的铁链,另一头锁在床头的铁杆上。长度刚够她摸到桌边,或是坐上摆在床尾的马桶。
难怪看管嬷嬷放心让她们独处。
宣宝锦双手捧着茶盏,小小地啜了一口,似有回味地闭了闭眼,“好些天不曾喝茶,没想到这种几钱银子一两的陈茶味道还不错。”
顿了一顿,又道,“我一直都是阶下囚,只不过换一间牢房住着罢了。”
这是在回答她刚才的问题了。
叶知秋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回到桌边坐下,“你和顾云川是什么关